第182章

顾清玥抿唇，再抬头，眼中是下定决心的郑重：“陆澜，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有负贺明霜，想要对她好一些。如果你觉得这样能弥补，你就去做吧。我会好好做你的皇后，不会再因为这个和你吵了，我保证。”她举起右手，笑得甜蜜，可是为何，心却越来越痛，越来越空呢。

陆澜定定看了她半晌，掌心是柔软脂腻的触感，她俯身靠在床边，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眸祈求地看着他，唇边的笑容甜蜜又苦涩。

“朕最对不住的人，是你。”他缓缓道，手顺着她的脸颊抚上她的长发。少年结发，最美好的年华都一起度过，他曾想与她一生一世，为此却让她在现下受尽委屈。奈何天不假年，长夜漫漫，每往前推进一分，他陪她的时间便少一分，如何忍心再委屈了她？

“没有，你没有.......是我太任性。”许是他的目光不再掩饰他的深情，却又有未尽的遗憾，她原该欣喜，却不知为何，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瞧你......衡儿都这么大了，你这做母亲的，倒是越来越小了，朕不过一场小小的风寒，引发了一点旧伤，你就哭成这样。”他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故作轻松道，脸上带了一丝无可奈何，试探着她的反应。他的真实病情，是这太极殿里严密封锁的消息，她应是不知的罢，然而方才他却因她的泪，险些乱了方寸。

顾清玥猛然捂住了脸，是呀，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她至于这样小题大做吗？她记得听谁说过，男人最不喜欢的便是哭哭啼啼的女人了，也不知自己方才的悲恸是因何而来。她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绯色，如带露桃花染上云霞，嘴硬道：“都怪叶熙和康连海没有说清楚。”又想起来，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我试试您还发不发热了。”边说边放下心来，陆澜的额头触感清凉，只有一层薄薄的细汗。

“好，是他们的错，回头朕罚他们俸禄。”陆澜的口气里不自觉得满是宠溺，哄她道：“你看，朕发过汗就无事了。夜色已深，你.....早些回凤仪宫歇息吧。”

顾清玥不料陆澜出言赶她，如水般的明眸便盛满了委屈：“上次，您不是允我住在太极殿么？都说天子一诺，重逾千金，皇上您可不能出尔反尔。”顾清玥扶着陆澜躺下，为他掖了掖被角，用帕子擦净他额上的汗，细致妥帖：“您休息，我在这里陪您。”

这些年她极少照顾别人，想了想，又端了杯水递到他唇边。

她的坚持令陆澜暖心又无奈，他本就对她朝思暮想，看她纤腰一握在眼前晃动，对他委实是一种折磨，他拉过她坐下，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些什么，惹得她娇容又泛起难以自禁的绯红，粉拳锤在他胸膛，轻啐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这些事儿。”古人啊古人，开放起来她自愧不如。

眼前烛影摇红，美人如玉，贝齿轻咬丹唇，长长的羽睫垂下，含羞带着薄嗔，动人心弦。陆澜未饮醇酒人已醉，胸中绮念顿时牵动旧伤，猛咳了几声。顾清玥脸色一变，顾不上羞恼，忙替陆澜边拍后背边忧心问道：“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唤太医来看看罢。”

陆澜摇头：“咳过便好了。”仍是笑得促狭，拉了顾清玥的手放在心口：“皇后娘娘招惹的朕，自然要负责灭火。”

顾清玥顿足不依，在看到陆澜难得带了一丝乞求的眼神后，又心中一软，声音低不可闻:“我试试？”为甚么男人一想起这事，连生着病都不顾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陆澜纵声大笑，手缠上帐前金钩，明黄帐幔如水落下，红烛高燃，映着帐中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说不尽的缱绻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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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玥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明。

屋中花香浮动，令人几疑仍是睡在西山的山水里，应是翠袖沿袭在行宫的习惯，折了新鲜的花枝插瓶，遗憾的是太极殿是陆澜处理政事之地，向来端严庄肃，断不会有清脆的鸟鸣去添些山野气息，然而想到陆澜，顾清玥心中便柔软成一汪温泉，那些许遗憾也不放在心上了。

搁在顾清玥的前世，陆澜便是个妥妥的工作狂，明明两人已将将就寝，暗卫送来关于西戎的急报，这人就立刻披衣起身去案前批阅，她劝阻不住，也披衣坐起，忍着手腕的酸疼在旁研墨相陪，却边研墨边打着呵欠，终惹得陆澜不忍，叹道：“红袖添香，朕竟然无福消瘦。”恐让她过了病气，起身把她送到暖阁，为她揉着手腕，听她轻嗔薄怒，直到她睡去方才抽身离开，他又不知忙到了什么时辰.......

顾清玥心中甜蜜而又惭愧，说是要照料陆澜，又反而被他照顾，思及此，她问翠袖：“皇上呢？”

“听说是召了几位重臣在议事，嘱咐奴婢不必叫醒娘娘呢。”翠袖朝顾清玥眨了眨眼，皇上和娘娘重归于好，娘娘便如那被甘露滋润的娇花，明媚可人，想到娘娘在西山行宫，虽舒适惬意，但无端落寞的样子，总是让人心疼。

顾清玥瞪了一眼翠袖，不理她的打趣，又问道：“皇上可用了早膳？”

这一眼没什么威力，翠袖笑嘻嘻道云雅姑姑已服侍陆澜用了早膳，顾清玥才放下心，想到今辰要去拜见太后，太后必然不满，还不知届时要说些什么，又黛眉轻蹙，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的婆媳关系中，媳妇处于天然的弱势，若是婆婆训斥，只能乖乖听着还不能反驳，她和太后这对皇家婆媳，关系更是难处，太后本就因她执意离宫有所不满，何况如今贺明霜又进了宫，还生下了允靖。

翠袖似乎知她心中所想，四下看了看，附耳道：“皇上说了，让康公公和咱们一起过去。”康连海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天子，有他在场，相信太后即便对顾清玥再不满意，顾忌着他，也不过说几句罢了。

见陆澜如此体贴，顾清玥甜甜一笑，柔情无限：“我看重的，不过是他这番心意罢了。”

次日清晨，顾清玥刚刚起身，便听云雅道陆澜已在前殿，召了几位重臣议事。想到昨夜，不过略好一点，这人就披衣起身去案前批阅奏折，顾清玥劝阻不住，只得在旁研墨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