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凯旋
夜很深,秋风萧瑟。
吉琅樱坐在榻沿,琉璃瞳空洞暗淡,与言翊相处的过往却清晰无比——
红缘会他抱着受伤的她,不顾形象地奔跑。
离别时他温暖的手掌,坚决清晰的承诺,依依不舍的眼神。
泪水不受控制地决堤,吉琅樱再看不见生活的光。
她的希望,被思念和悲伤淹没了。
厢房外的席景宥看着她淹没哭泣,也没勇气上前安慰,只是悄悄地关上房门。
他给了吉琅樱假期,再次见面已是几日后的午膳期间。
锦桌前的席景宥注视着日渐消瘦的吉琅樱,心疼无比。
“试菜宫女,上前来。”谷挽吩咐道。
“不用了。”席景宥抬手阻止,“你们都退下,留琅樱一人侍奉就行。”
众宫人悉数退下,吉琅樱冷着脸孔,无动于衷。
“还愣着做什么?”席景宥指了指米饭,“动作快点。”
吉琅樱拿起试毒筷,夹了一小口米饭塞入嘴里。
“大口些,这样怎么能尝出问题?”席景宥佯装挑剔道。
吉琅樱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让吉琅樱试吃蒸饺和时蔬。
虽然吉琅樱都一一照做,但都是小口浅尝。
“来,再试试这个。”席景宥掰扯下烧鹅腿,伸举到吉琅樱嘴边,“多吃几口,有些下毒之人很狡猾的。”
吉琅樱用双手接过烧鹅腿,咬了一小口。
“你能不能吃地香一点啊?”席景宥没好气地靠向椅背,“要是因为废王离世而茶饭不思,朕劝你还是打消随他而去的念头。”
脆弱被触及,吉琅樱放下烧鹅腿,冰冷无温道:“陛下不用担心奴婢。”
“你是宫女,就算是死,也要有朕的允许。”席景宥不甘示弱地反击,随即自顾自地吃起饭菜。
骄阳和煦,枫叶如蝶飘落,层层叠叠。
饭后消食的席景宥在殿前长廊散步,吉琅樱低首跟在后头。
粼粼湖光倒影着两人的身影,距离稍远。
“要时刻守在朕身边三步之内,忘了吗?”席景宥停步提醒道。
吉琅樱立即走上前,席景宥却突然回身,两人撞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她惊慌,他轻笑。
“奴婢有罪。”吉琅樱侧身退到一旁,为席景宥让开道路。
席景宥向前走去,吉琅樱再次跟到身后。
蓦然,他又突然回身,她又是一惊。
“奴婢有罪。”吉琅樱再次为席景宥让开道路。
席景宥笑地眯起双眼,很是喜欢她手足无措地小表情。
可当他又一次回身时,不见了吉琅樱身影。
“阿鹰!”焦急的席景宥四处张望着,“阿鹰,你在哪儿啊?”
“奴婢在这。”吉琅樱突然从他身后冒出。
“啊!”席景宥下意识缩起肩膀,眸光闪烁飘忽,“吓,吓死朕了。”
蓦然,他好像还是曾经那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少年。
吉琅樱不由地弯眸浅笑。
“你,你笑了吗?”席景宥眨巴了下眼睛,郁闷的心情随之开朗。
为了不让吉琅樱别扭尴尬,他不等她回答,背身道:“朕倦了,回殿吧。”
吉琅樱也觉得奇怪,怎会忽然忘了一秒悲伤。
禹京城外,马蹄阵阵。
从南疆归来的军马停在山脚空地。
“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禹京城门了。”渠良笑容欣慰。
为首的言翊眺望着远处,心潮澎湃。
“天快黑了,在这安营扎寨吧。”决尧对着决泰提议道。
“我同意,马儿也得休息了。”沉坚附和道。
“你们安营扎寨吧,我们要先入城。”言翊回身说道。
“已经连夜赶了两天的路,又不是被敌人追赶,何必这么着急?”决泰提出质疑。
言翊懒得回答,抽动缰绳向前奔去。
渠良戎尔等人紧跟其后,犀牛还高举着战斧。
决泰眯了眯双眸,疑惑道:“难道禹京里有宝藏不成?”
“有阿鹰。”林坤挑眉说道。
“阿鹰?”决泰皱眉想了想,“哦,是那个子虽小,却骁勇毒辣的小子。”
“她可不是小子,是女人呢。”林坤的笑容愈发八卦,“漂亮的女人。”
夜幕降临,繁华闹市归于沉静。
终于达到城内的言翊等人停在冷清街头。
渠良:“现下夜已深,想来要明日才能进宫了。”的言翊等人只能等翌日再进宫。
戎尔:“殿下稍等片刻,犀牛已去寻找住处了。”
魏桂:“他来了。”
犀牛从街角窜出,“殿下,附近的确家不错的青楼可住宿,但西川王也在......”
梅鸯楼。
二层廊坐上,言宏喝地酩酊大醉,颠三倒四。
他挥袖掀桌,吓地伴酒女们各个惊叫跑开。
坐在一层大堂的薛惇吐出瓜子壳,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邸下,息怒啊!”柯宗连忙劝阻道。
“这帮女人真是可恶,竟也敢无视本王!”言宏抬手胡乱指着,激动又愤慨,“本王只不过去了趟茅厕,她们就要收拾本王的酒桌!我西川王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待遇?!”
说完,他又低头踢起倒地的木凳。
柯宗上前搀扶住言宏,“邸下,您喝多了,回房休息吧。”
“走开!”言宏用力挣脱开柯宗,疯疯癫癫哭喊着,“你们都给本王滚蛋!”
薛惇见他这般疯魔,嫌弃地啧了声,便起身走出客栈。
言宏双手趴搭在廊杆上,恢复了平静,“这些家伙,如今也敢监视起本王来了。”
柯宗则向身边侍卫小声吩咐道:“跟上薛惇。”
与此同时,言翊等人来到一层大堂。
柯宗惊讶地瞪大双眼,“邸下,废,废王回来了......”
昏昏欲睡的言宏微张开眼睛,嘿嘿笑了两声,“是鬼魂就滚远些,若是本王认识的那小子,就上来喝一杯吧。”
说着,他还对言翊招了招手。
“是酒鬼就滚远些,若是我认识的西川王,就下来喝一杯。”言翊平静邀请道。
“哈哈哈!”言宏顿时喜笑颜开,又冷脸看向柯宗,“本王早就说过,废王不是会轻易死掉的人。”
他缓缓走下楼梯,到达言翊面前,面色通红。
“你费尽心思效忠于沉诸丞相,如今却这般田地。”言翊主动开启话题。
“嗝,我说侄子啊,你有资格说叔叔我吗?”言宏耷拉下眼帘,第一次和蔼真心地教导着,“皇宫可比战场可怕千万倍,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你可别因为活着回来就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