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觉醒
夜幕四合,烛火通明。
决氏兄弟应传进入耀明殿,只是简单的俯肩行礼。
决泰昂首挺胸,决尧则将双手背在身后。
“自朕登基以来,还未坐在这儿下达过任何命令。”坐在殿堂龙椅的席景宥一袭亮绣龙袍,鎏金冠冕熠熠生辉,“此刻,朕要对两位大将军颁布圣令。”
决氏兄弟一齐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请陛下下令。”
席景宥眯了眯双眸,严肃道:“找到血书,交予朕。”
决泰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陛下,血书传闻只是飘渺虚言,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要微臣如何......”
“既然血书不存在,沉诸丞相为何要寻找?”席景宥声严厉色地打断道。
“倘若让沉诸丞相知晓陛下在寻找血书,这皇宫中就无人能保护陛下了。”决尧微垂着眼帘,直击后果。
席景宥叹息轻浅,语气稍有失落:“现如今,连你们都在威胁朕了吗?”
“这不是威胁。”决尧抬眸凝视向席景宥,“是为臣的谏言。”
“你们来保护朕就可以了。”席景宥平静反驳道。
可决氏兄弟的沉默让他没了耐性,“怎么?是没有自信吗?”
“自信还是另说。”决泰耷拉下眼帘,淡漠试探着,“陛下凭何相信微臣?迄今为止,微臣可是一直听从沉诸丞相行事的。”
“就凭你们在瑰岩岛救过朕的性命。”席景宥迅速接过话茬,他的声音铿锵,面容毫无惧色,“若此事被沉诸丞相知晓,你们同样性命难保。”
决氏兄弟相视一眼,从没想过碌碌无为的席景宥也会抛出威胁。
“圣令不可抗!”席景宥提高了声音,原本纯真闪亮的双眸变地严峻而坚决,“找到血书,交予朕。”
像是老父亲见子成龙般,决泰扬起轻笑,“臣令命,陛下。”
决尧却还是惴惴不安。
两人起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耀明殿。
席景宥沉着脸孔,平淡道:“出来吧。”
吉琅樱缓步从龙鳞花屏风后走出,思绪万千。
“如何?”席景宥再次开口。
“哈?”吉琅樱回过神来。
“刚才朕的表现,像不像真正的帝君?够不够威严?”席景宥期待地看向吉琅樱,严峻双眸恢复纯真。
“您是要和沉诸丞相正面对抗吗?”吉琅樱认真反问道。
“朕要试试看,只要朕还没粉身碎骨。”席景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吉琅樱轻蹙起眉头,意识到席景宥蜕变了。
从不谙世事的少年到傀儡帝君,他已然觉醒。
不管是席景宥还是言翊,敌人都是沉诸。
而击溃沉诸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血书。
这一刻,她不再踌躇。
“陛下,奴婢也会帮助您。”吉琅樱肯定说道。
席景宥眼里闪过一瞬讶然,却回绝道:“除了待在朕身边,朕不需要你再做其他。”
“奴婢也有血债要沉诸偿还。”吉琅樱想通了,造成父亲冤惨离世的罪魁祸首是沉诸,也理解了席景宥的无能为力。
席景宥轻蹙起眉头,犹豫片刻后,他温柔笑道:“既然如此,朕会因为有你帮忙而更有勇气。”
吉琅樱回以浅笑,嫣然明媚也不失坚韧。
不由地,席景宥湿润了眼眸。
他的阿鹰,回来了。
与此同时,决氏兄弟停在殿前石阶,心思杂乱。
“帝君的眼神都变了,想来是下定了决心。”决泰随口说道。
“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决尧保持着警惕。
决泰努了努嘴,心中天平已偏向席景宥,“他的变化,你也亲眼所见不是吗?”
“可不久前,他还是在沉诸丞相面前瑟瑟发抖的帝君。”决尧提出疑点,“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你是说,有人在幕后操纵帝君?”决泰小声问道。
揣度帝君是大不敬,决尧用沉默代替回答。
决泰长呼出一口气,“总而言之,我们同时受命于帝君和丞相,脑子快要乱成浆糊了。”
“只要我们得到血书,也就没什么好乱的了。”决尧宽慰道。
“是啊,血书是我们的选择权。”决泰烦恼地紧锁眉头,“大海捞针啊......”
尚宫局,寝院。
珏喜又一次失智,闯入了吉琅樱的厢房。
达荀带着北珞素等养花女前来,珏喜拿着碎瓷片驱赶。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这是我的房间!”
“珏喜,拜托你赶快清醒!”
姗姗来迟的吉琅樱稍有惊慌,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段时日都好好的,忽然又疯了。”达荀对着吉琅樱解释道。
“血书,我见过。”珏喜忽然恢复了平静,“只有我见过哦。”
“又提这事!”达荀焦急又无奈,“你不想活命了吗?”
“我知道血书在何处。”珏喜弯眸傻笑,语气得意,“我可是陛下最宠爱之人,他说会册封我为后宫娘娘呢。”
吴珺睁大了双眼,诧异道:“达荀公公,她所言真切吗?”
“疯子说的话你也信?”达荀没好气地应声。
吉琅樱却认为珏喜是可用之人,有意笼络她缓缓上前。
“别过来!”珏喜再次挥舞起手中碎瓷片,情绪激动,“这是我的房间!你们别想抢走!”
北珞素等人都害怕地缩退在一起。
“是的,娘娘。”吉琅樱终于开口,“这儿是娘娘您的房间。”
首次被人称呼为“娘娘”,珏喜停滞了动作,怔怔望着吉琅樱。
“您和我一起在这儿生活吧。”吉琅樱乘势继续安慰着,“请您相信我。”
话语间,她慢慢伸出手,拿走了珏喜的碎瓷片。
众人都松了口气,珏喜小心翼翼说道:“我,我不离开这儿,我要住这儿。”
吉琅樱点了点头,“好,都听娘娘的。”
珏喜彻底镇定下来,北珞素扑闪了下眼睫,感叹道:“在琅樱面前,她乖地像个孩子。”
“达荀公公,就让我照顾她吧。”吉琅樱搀扶上珏喜的胳膊。
“你无碍吗?”达荀关切道。
“无碍。”吉琅樱低首回应,态度恭敬。
“好吧。”达荀叹息着妥协,“不过,你要切记,她说的血书之事都是胡言乱语,别因此沾惹上不必要的是非。”
养花女们跟着达荀离开,吴珺忍不住回身看了眼珏喜。
吉琅樱关好门窗,又扶着珏喜坐上榻沿,轻声道:“您,真的见过血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