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时候，大家都是刚进宫的，林才人与当时还是纯才人的钱若琳同住清音阁。

钱若琳自幼在嫡母磋磨下长大，知道低调行事才能长久的道理，林才人那时比她更加受宠，于是她处处都让着她，以她为先。

那时，钱若琳有了身孕，但她第一次有孕，也不确定，只是有些怀疑，还没找太医诊脉。

却在一次宴会上，被林才人推倒以致小产。

那时钱若琳虽然伤心，但想着，林才人已经被处罚，而她人微言轻地，若是什么都不说，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不定还能获得几分怜惜。

事实也果真如她所料。她并没有被皇上厌弃。后来还二次有孕。

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恨着林才人，可如今细细想来，当年的事，还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喜鹊的话给了她警醒，她上次小产，不只是王氏害得，还有其他推手，那第一次小产，就不会另有其人吗？

林才人，一个和她一样刚刚进宫的新妃，怎么就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害她？

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她这个法子，未免也太低端了。林才人没想过自己的结局吗？

纯嫔闭了闭眼，“季九，回宫之后，你去一趟清音阁。”她不相信，那次小产是林才人害的。

“还有，喜鹊那边，你好好打点一下，她不是被皇后打发去了浣衣库吗，你多关照点。”

喜鹊说的话，她记在心上了。

季九虽然不解为何要去清音阁看那林才人，但主子既然这么说了，她照做便是。

因此只道：“是，奴婢知道了。”

十月初，傅景下令回京。

依然是坐马车回去，一路上，不少妃子有些晕车，其中甄小仪尤甚。

回到宫中，皇后立刻派了太医给不适的妃嫔诊脉。甄小仪也由此被诊出已有一月的身孕。

月份还浅，甄小仪自己都不知道。

送走太医，甄意还没回过神，直到被多兰叫回神。

“小主，您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瞧瞧纯嫔，生了四皇子后，如今后宫中谁不巴结她！小主若您生下小皇子，一定也能如此！”小主与纯嫔关系不错，她替小主送东西到纯嫔那的时候，经常见着那些平时态度嚣张不屑的奴才在纯嫔那低声下气的。

每每叫她艳羡。

甄意却没想这些。而是道，“多兰，走，陪我去正殿去拜见许昭仪。”

“啊？”多兰见小主匆匆忙忙的，连忙扶住小主的手。

到正殿的时候，正见柳心要出门。

“柳心姐姐！”甄意忙叫道。

柳心一看，“甄小仪？甄小仪安好。甄小仪，这般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事？”

“柳心姐姐，不知道许昭仪在做什么？可有功夫见见嫔妾？”一般来说，九嫔位分以上的妃子，其身边的大宫女都是有头有脸的，若年纪大些，大家就会叫声姑姑，比如皇后身边的意心，惠妃身边的齐枝。

年纪小些的，就叫声姐姐，比如柔妃身边的白荷，许昭仪身边的柳心。

叫声姑姑姐姐，是对这些妃子的尊敬。

柳心一顿，看了眼殿内，想了想道：“甄小仪稍等，奴婢进去禀告一声。”她是做不了昭仪的主的。

“恩。有劳柳心姐姐了。”

过了会儿，柳心出来了，“甄小仪，主子请您进去。”

甄意大喜。许昭仪性子冷，她时常拜见，却是十回有九回都是不见的。

“昭仪娘娘安。”

许琇仪正在剪花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便没在说话了。

她不说话，甄意也不敢说话，只好站着看许昭仪剪花枝。

说实在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打量许昭仪。

她进宫时，许昭仪还是修仪，听说是最早伺候皇上的人了，只可惜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告病在春和殿中。

她被分到了春和殿里，想着许修仪是她的主位娘娘，便去拜见。却被拒之门外。

而后来，多次拜见，也只得了柳心说是奉命送过来的赏赐。

还是到行宫之后，她才见到了已是昭仪的许昭仪。

在甄意看来，许昭仪长相平平，也不爱与人交往，平日里恩宠也不多。可她从不是一个看中这些的人，她只知道，许昭仪只要有伺候皇上多年这一条，许昭仪在宫中的地位便是稳固的。

这便足够了。

许琇仪将手里的花枝剪完，捧了剪好的花，这才想起来还站着的甄小仪。

“忘了你还在。”她捧着花，走到另一边，那里早已经放好了一个花瓶。

“娘娘沉心给花儿修枝，已然入境。这些花儿剪的真好看。”甄意奉承道。

许琇仪拿起其中一朵，对着花瓶比了比，似是不满意，又放了回去。又拿起另外一朵。

“你有话便说，不比绕这些。”

许昭仪的性子与旁人不同，甄意再次感受到了。她咬咬唇道：“嫔妾是来感谢昭仪娘娘的。”

许琇仪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感谢我？”

甄意点点头，“不知娘娘可还记得，在行宫的时候，一次陛下到了莺飞似舞，娘娘……让陛下到了嫔妾屋子里。”

许琇仪想了想，是有这么一次，陛下到了莺飞似舞，可那天她刚做完一个花瓶，满意的很，正准备烧呢，不耐烦伺候他。便说了句“莺飞似舞里还有位甄小仪，皇上不如去看看？”

那时傅景是什么表情来着？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会转身走了，后来听说，的确是去了甄小仪那。

她那时还不明白傅景那一眼是什么意思，还问柳心，柳心吞吞吐吐地，苦着脸和她说，“主子，您不觉得，你刚刚那语气，活像……像那……那些勾栏里的妈妈……”

她还大笑，傅景定是吃惊，以为她对甄小仪观感不错，想扶甄小仪上位吧。

想到这，许琇仪有点想笑，又意识到甄小仪在，又收敛了回去。

“所以呢？”现在来感谢，也有点太晚了吧。

甄意低着头，脸一些微红。“嫔妾刚刚得知，嫔妾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有孕之时，正是那次。

许琇仪立刻看向了她的肚子，似乎有些惊讶。

甄意被那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刚醒抬头，便听见许昭仪的声音。

“你确定你这孩子能生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