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程昭笑着摸摸她的头，“诶！”

程昭让空窕将带来的一些小玩意给程晴程暖玩。

自己和母亲三婶坐到另一边，大夫人才道：“本来你大嫂也是要来的，不过临出门这两天，诊出有孕了，我便没让她来。”

“大嫂有孕了？太好了！”前几年大嫂生了道庸，如今又有孕了。

“晓儿前些日子也来信说，有孕两个多月了。”三婶也笑着说。程晓便是程昭二姐，也就是三房的庶女，早几年嫁给了成安伯的嫡次子，一直未曾有孕。如今有孕，可不叫人欢喜。

“二姐也是苦尽甘来。”即便她娘家是辅国公府，但成亲多年无所出，到底叫她在婆家站不稳脚跟。

“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心里也该有点章程。”大夫人忧心道。几个儿女中，唯有程昭她是最放心不下的，她知道昭儿稳重懂事，可只要想着昭儿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就叫她睡不安稳。

辅国公府固然可以给她强大助力，可最稳妥的法子，还是要有个皇嗣才行。

程昭一听就知道自家母亲要说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昀儿没来吗？怎么不带着一起来？”

也好久没见弟弟了呢。

“他头次来围场，高兴地不得了，缠着他大哥教他骑马呢。”说起小儿子，大夫人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暇儿也来了。”三婶突然道。

程昭看向她，她却表情淡淡，“是我叫他来的，总归是程家子弟，来这里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暇儿身子弱，不喜习武，可程家儿郎，哪有不习武的，至少得会些强生健体的功夫。这次让他过来，也是抱着让他看看别人骑马射箭的风姿，许是会叫他起积分兴致。”

程昭真觉得她三婶是个好女人。

她敢肯定，三婶是不喜欢程暇的，端看程暖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膈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可是，三婶并不因为这份不喜就不培养程暇了。

正如她所说，程暇如今改了名，进了程家族谱，那便是程家子孙。所以，三婶即使不喜欢程暇，也会按照培养程家子孙的规格培养他。

但想来，她会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程昭笑道：“还不曾见过五弟，改天定要叫我见见。”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三婶带着程晴程暖先出去，给程昭母女一点说话的时间。

见三婶走了，大夫人叹了口气，“你三婶心里那关还没过去呢。”程家三个妯娌，相处得很是不错，几人感情也是很好。

“她将她这个程家三夫人的身份做得极好，却将你三叔妻子这个身份放弃了。”三弟妹已经拒见三弟半年了。“作孽啊，早知如此，当初感情何必那么好呢！”曾经的三房夫妻，多叫人艳羡，那真真是谁也插不进去。

程长林程长山虽然没有妾室，但通房却是有的。

可程长海那些年，除了生下程晓、被沈氏亲自提为妾室的姨娘，身边可真是干净得很，是只守着沈氏过的。

好好的夫妻，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母亲，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婶一直跟着三叔在任上，竟完全不知道三叔外面有个孩子吗？”程昭不解。

大夫人满脸无奈，“这事，你三叔有错，可若说全是他的错，也不尽然。”

“那孩子，你三叔原也是不知晓的。”

什么叫三叔也是不知晓的，大夫人给她讲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事情发生在程长海去地方上赴任那年，那时他初次被委派。以前一直在京城还不觉得，等到了地方上，才知道自己在京城时受辅国公三子这个身份的庇佑有多深。夸过可也名列前茅，在朝中任职，年年绩效都是优。就连先帝，也曾夸过他两句。

他一直觉得这一切都是靠自己的本事。

可到了地方上，处处受制，他才明白离京前，父亲对他说的那句“日子难在后头，有你学的”是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为了缓和与当地官员的关系，一些宴会酒席是必须要去的。他早年间也是浪子，酒量不小，可那次不知怎么回事，竟喝得不省人事起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他不信自己做出了对不起妻子的事，可床上的痕迹以及角落里女子的哭泣都在告诉他，他做错了事。

父亲长兄久于官场，自己也有几年入朝经历，他敏锐地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于是他在主家笑吟吟地表象里提出将那个女子送给他。

不过一个奴婢，送了就送了，能够结刚上任的巡抚一个良缘，这可是好事。那主家欣然应允。

可程长海知道，这不是良缘，这是把柄。

他给那女子为了避孕药，又给了银子让她自己生活。

家里，是不可能接她进去的。好在，那女子也算识时务，拿了银子便走了。

后来，程长海暗中筹划，抓了那主家的把柄，成功治了他们的罪。

原以为一切相安无事了，除了他曾意外之下对不起妻子。

可没想到，多年之后，在他要回京述职之前，那个女子找了回来，还带着一个孩子。

种种验证之下，那个孩子的确是他的儿子。

程长海可以恨那个女子，怎么处置她都行，可是对于这个无辜的孩子，他却不能视而不见。于是他将那孩子带回家，向妻子托盘而出一切经过。

沈氏无疑是震惊难过的。

可她也知道丈夫的意思，将这孩子带回来就表明了他想留下这个孩子。

无子，是两人一直的遗憾，即使丈夫不说，沈氏也知道丈夫内心是希望有个儿子的。而这个孩子，恰好是个儿子。

沈氏伤心了，可内心的善良与程家妇的身份让她决定带着这个孩子回京。并且在程老夫人的强硬反对之下，主动开口求老夫人留下这个孩子。

她是怎么说的？

“母亲，我实话与您说，如今我是不愿与三郎朝夕相处的，之所以还做程家妇，一是舍不得暖儿，二是舍不得程家这些家人。母亲，那孩子或许就是三郎今生唯一的儿子了。”

这话下来，老夫人纵然心疼沈氏，可内心里对儿子的眷恋终究让她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