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 打一架吧
自从那日与娘坦白后,沈奚派了人盯着主院里,可是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
说不失望是假的,她其实有些担心她爹会不同意。
但就算他们最后不应,她也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日日烦恼,食欲都不振了。
玉兰愁眉苦脸地瞅着,用手托着下巴端坐在那发愣的小姐,可怎么办才好。
近两日小姐不似往日胃口极好,吃什么都能香喷喷引诱人的食欲,馋到人直想唾液直流。
小碗米饭都用筷子挑着一粒一粒进嘴,跟在完成使命一样。
沉浸在自我世界煎熬的沈奚可不知晓自己这幅样子让几个丫鬟都急了。
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她感觉脑里的墨汁都被她用空了,现下只剩下愣神摸不着。
忽然,外边有了杂乱的脚步子声在地上踢踏踢踏响。
接着房门由外往内被打开来,玉树喘着粗气,一时有些卡喉吐露不出话了。
身后随着进来的紫藤先向沈奚行礼。
紫藤说明来意:“表小姐,我家小姐让我将这封信亲自送到您手里。”
顺利的把信交到沈奚手里,眼看天色渐暗,紫藤不准备多留。
紫藤道:“天色不早了,奴婢先告辞了。”
人说走就走,才反应过来的沈奚让玉兰去追,硬是塞了一块银葫芦给了紫藤。
这个时候孔秩幽写信给自己,八九不离十是她托她问的事得了话了吧。
原本拿着信的手无意识开始颤抖。
终究,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会担心爱慕的人对她毫无想法,或是厌恶她,甚至告诉她只把她当妹妹...
没有一句是她想听到的。
一瞬之间,她想过各种的念头,信还是要拆开来读的。
撕开封条,里面一张薄薄的纸将会告诉她答案———
沈奚表姐亲启
表姐心事我已寻问过,兄答无。
是心脏因喜悦在自由跳动,是一种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心境。
沈奚很享受这一刻。
彷佛在寺庙里求到了自己想求的签。
眼眶里隐隐让湿润的水渍充满周围,眼皮快速闪动着,不许它流落出来。
明明是好事啊。
......
浓烈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鼻头闻到都倍感酸苦的滋味。
刚煎好药装入碗里还冒着滚烫的热气,端在手里是一股格外浓郁刺鼻的药涩味。
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桌上,翠湖又取了把扇子扇风吹凉些。
翠湖:“夫人,待奴婢把药扇凉些您再服用。”
身体的不爽利让李氏连费口水的力气都不愿。
只轻轻嗯了声。
身后站着翠柏,一双手在李氏肩上按捏着,额头上已经覆盖了一片汗珠,可见按捏的时长已经有一段了。
必须用劲的活,哪怕熟手一直反复着都手酸难耐。
可惜担心李氏发怒,翠柏硬是咬着牙坚持。
厢房门是敞开着的,方便把房里的药味通风散去。
范嬷嬷领着人进来直达李氏跟前。
噗通一下,被范嬷嬷领进来的丫鬟跪在地上。
正是——苍晴。
让地面上响动震地掀开眼皮,李氏冷淡地扫了一眼人,似乎有印象,却又记不清具体的。
李氏问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苍晴回道:“夫人,奴婢是前院书房负责洒扫伺候老爷的。”
原来如此。
经她一提,李氏脑海里想到了曾在书房见过面前丫鬟一面。
前院书房基本是孔礼齐在用,府里其他的公子院子里各自都有设立书房。
面前这个丫鬟不正是自己派范嬷嬷去收买的。让她监视孔礼齐的日常,若是有了重要的消息就到主院来传递消息。
眼下她来了,说明主院有什么事情了。
李氏懒懒地垂着眼问道:“老爷怎么了?”
她以为书房那边大约是孔礼齐生了些小事情,譬如喝醉了发酒疯;譬如背地里骂她叼妇.....
昂着头睁着大眼激动地看着李氏,苍晴有心攀附当家作主的大夫人,她不想只做一个默默无名的丫鬟,心有野心想成大事,她可不想永远做一位只能拿抹布的丫鬟。
苍晴将听到的事情复述一遍:“方才奴婢在书房外面干活时,老爷寻了赵嬷嬷过来。说是让赵嬷嬷去寻相熟的媒人,要给大少爷下聘。老爷准备给大少爷求娶沈六小姐。”
想破脑袋地在抓重点,苍晴恨不得因这件事入了李氏的眼。
对了,赵嬷嬷好似提到聘礼。
苍晴又道:“赵嬷嬷现在应该已经带人在清点先夫人的嫁妆了。说是后日就往沈府下聘,老爷他亲自去。”
李氏差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好,很好。好你个孔礼齐!”
视孔漓与孔秩幽为眼中刺,李氏是一府的当家夫人,存着心要拖着孔漓就没想过现下给孔漓说亲。她在熬着孔漓,又在等着亲身儿子孔磊成长起来。
然后,再给孔漓选位平凡不起眼,家无背景的女子为妻。
孔礼齐要坏她的事!
还有很早之前李氏就知晓王氏那个贱妇当年出嫁时嫁妆丰厚。窥视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到手,甚至是一小许边角都没摸着过。荣安园那个老奸妇一直霸在手里,她有心试探过几次都被她当场打个没脸。
不行,绝对要搅了这件事。
突然,李氏站立起来,两条腿跃跃欲试。
扫过还跪在地上的苍晴,李氏用眼神示意范嬷嬷。
李氏忍怒道:“你做的很好,往后有事继续如此。赏给你的。”
主仆多年,一个眼神就知晓对方是何意。
范嬷嬷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给苍晴。
眼神还在给她暗示,可赶紧走吧,夫人在怒火爆发的前兆....
倒是会看眼色,高高兴兴拿了捏在手里就知晓绝对不会少的荷包,磕了个头,退下了。
看来还得专注点监视书房,最好是老爷多生几次事,自己就有机会往夫人面前多露几次脸了。
李氏此刻已经怒火中烧,火气直冲大脑。
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性子。
当初给孔礼齐下药与他一夜春宵后有了身孕,装成经不住事的柔软样子哭啼啼喃着要生要死,连上吊的戏码都用上了,好生闹腾一番才终于进了孔府。
如今她已成为了孔府当家夫人,何必再去假装委屈求人。
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汹涌澎湃地,使她再也忍不住迈步。
眼看着夫人大步往外,知晓不好,范嬷嬷领了翠湖翠湖追着人去。
......
前院书房里归置在窗边的摇椅正在晃动。
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倒是奇了怪了,头一次看书看不进去。
无奈地摇摇头,孔礼齐把书放下覆盖在胸前。
不知怎么的,今日亡妻的脸总在脑海里浮现。
即使过了许多年,孔礼齐依旧清晰地记得貌美异常亡妻的模样。
恰恰与虚伪两面派的李氏相反,王氏是一位温柔如水的女子。特别是她的一双眼里,全是干净澄澈,就是嫁给他以后还存着纯真善良。
孔礼齐对她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可惜,命途短暂。
许是王氏的身影牵引到,孔礼齐把才回来不久的月伶叫了进来。
孔礼齐吩咐道:“你去账房知会一声说老爷要两张十万两的银票,让帐房管事亲自给我送过来。”
连着被人使唤了来回几次跑,月伶两腿忍不住打颤。走廊上一处栏上放着一块抹布,根本找不到苍晴的身影。
照着苍晴的性子又是躲起来偷懒了。
只能蹦跶着两条小短腿去账房找管事把老爷交代的话给传达了。
李氏就是在孔礼齐忆起亡妻美好的回忆时冲进来的。
什么都没说,见着孔礼齐就扑了上去。
特意留的修长的指甲直往孔礼齐脸上乱挠,可惜,反应过来的孔礼齐反手就把人推倒在地。
惊怒地看着被自己推在地上衣裳凌乱的李氏,第一次厌恶到觉得自己多看一眼能当场呕吐。
孔礼齐指着她道:“李氏你如今真是与泼妇没什么两样。我看你是疯彻底了,敢对我动手,我早不是当年傻到中你计的人!”
男子与女子力量的悬殊之下,孔礼齐这么一推,李氏却是被推伤了。
摔到地上时,明显听到尾骨撞击到咚的响声。
忍着下半身隐隐泛疼,抬头瞪着一双眼里满是怨恨。
李氏尖声道:“若是你把我当妻子对待,我怎么会疯?孔礼齐,我变成如此都是你一手造成。你要给孔漓定下沈六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想,我绝不会让你那两个子女好过!”
说话时那股狠劲,看起来真是疯魔了。
前面停在耳边不曾有过反应的孔礼齐,闻声听到后面,整个人跳了起来。
孔礼齐骂道:“你这个毒妇!我这里还轮不到你说算了!我要休了你这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大约是孔礼齐那句要休了她把躺在地上的李氏激怒,不顾身上痛楚,从地上蹦了起来。
这回张牙舞爪,浑身用力地往孔礼齐身上招呼。
即便孔礼齐反手同样不客气在捶打这个泼妇,脖子上还是被长长的指甲挠掉了一块肉。
孔礼齐疼的龇牙咧嘴。
手下捶打李氏的手劲拼了全身力气在使。
来,打一架吧。
我见你就是欠打,早就想捶你一顿许久了,一直憋着,今日终于可以好好发挥了。
追着李氏过来的范嬷嬷三人见着眼前一幕,又惊又吓又怕。
可怎么办,总不能在一旁看戏吧。
哆哆嗦嗦上前去拉人,费了三人之力才把沉浸在打架中的两人分开来。
李氏嘴里还在尖叫着:“啊啊啊!孔礼齐你敢打我!”
瞪着眼,下一秒能再来个几回合,真的把他气疯了。
孔礼齐怒吼道:“打得就是你这个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