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人去山空

张义晦暗不明的脸在黑夜映衬下，显得尤为难测。

叙述完他与文厉升的行踪后，平静的脸色转眼便急促了起来。

张义道：“城外的山数量过多，我与文兄弟先从离得最近的一座着手。山脚下自前几日起，我们赶过去时发现了大量的足迹。”

这几日不曾有过落雨的迹象，能够让脚步印子在路上留刻下，只有是人数且重量非同一般的情况下才可能在路面上留下痕迹。

听到这话，孔秩幽能联想到那日暗卫目睹的场面。

上千人踏过的路面，怎会那么轻易地寻不着一点痕迹呢。

孔秩幽淡声道：“张义，文厉升，你们查探的那几座山上圈养了上千人的私兵。发现的足迹便是前几日他们从山上撤离留下的。”

足够牵扯出杀身之祸的事件，一时间令张义、文厉升等人都心声恶寒。

尤其是，沈威弯着腰背在背上的男子，在沈巍不曾察觉之时，轻缓的动了一下。

立在一边的文厉升瞪目结舌道：“沈八夫人，那些人可是北上往长安去了？”

文厉升的这一句太过突然的问话，霎时引发出一处波动。

本是安稳的趴在沈威背上的男子，“咚”的一声，从沈威的背上滑落至地上。

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足以压扁一个女子，与僵硬的石板地面撞击，光是听到发出的响声便能感受到有多痛。

而当事人之一的沈威惊讶地长大了嘴，望着地上已然睁开了眼的男子顿时哑口无言。

人是在他背上出事的，里面有一部分他的责任。沈威很苦恼，今日是没有看黄历，怎么处处不顺心….

这个意外引来了孔秩幽几人的目光，他们谁也没想到在谈论这等重要的话题，会有不该在场的人听入耳里。

然而，坐在地上的男子摒弃与张义或是文厉升目光相视，神色如同锋芒一般直射孔秩幽。

许是因为身负重伤的缘故，男子的嗓音发出的那一刻，是浑厚的嘶哑，“这位夫人，请问你们方才说的话可都是当真发生过的？那些人北上往长安去了？”

醒过来的人，相较于昏迷中的差别显著。

即便是有一身碍眼的伤势，依旧掩饰不了他浑身散发出强势、矜贵的气息。

知晓这个人定然是身份贵重的，在错乱下让他得知了这件事，能够察觉出来他的紧张、震惊、怒意。

孔秩幽果断地点头，“正是。这位公子，我不知晓你是什么身份，又怎么会受伤后出现在我的马车里，但今日你所听到的话，句句属实。”

男子当场愣住，他扰乱的心绪在心中煎熬着。

想到尚在长安的兄长、母后，一队数目不可小窥的狯子手，已经出发在想要除灭他们的路上。

介于自己的立场，文厉升此时顾不上陌生的男子是如何神色。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接近身仇大恨的通透答案。

文厉升咬着牙，愤恨地问道：“八夫人，他们可是逸王的私兵？”

往往不起眼的人物总能吐露出最关键的言论，比方说眼前，文厉升便拉走了男子的思绪。

前一刻沉浸在震撼知晓有反贼存在于世，下一刻便知晓了这个反贼竟然是自己的亲兄弟。

想要谋杀的还是他流着相同血脉的嫡亲大哥！

男子期盼地目色投向场中唯二中一位，气势如虹的女子。

面对这样可能牵扯到家破人亡的秘闻，她竟然面上纹丝不动，面色平静到诡异。

孔秩幽目光炯炯仰头凝视着天，坦诚道：“确实是逸王的作为。文厉升你家中曾遭到逸王的残害，这些日子你尽量保重自己，来日若是逸王败了，你可替文家告冤！”

一件一件可以说是来的路上根本没有想象过的事件，居然在同一时刻揭露在前。

文厉升被铿锵有力的话语动容到，那是他心中一直渴望成就的事，“是。”

张义很意外，他从前只是个护卫，所做的事没有涉及到如此重大的方面。以为逸王不过是因身体残疾，导致性情暴躁。

却没想到，背后藏着滔天巨浪的反意。

振奋的头何时垂落下来张义没有察觉到，他为曾经替逸王做过护卫而感到惭愧。

神色变化过于多变的男子，仍旧在地面上没有动过。

男子猛然抬起头，正声道：“夫人，今日多谢相帮，可否劳烦你的小厮在帮我一个忙。我前胸怀里带了一个信号弹，请帮我放了。”

既不道明身份，随身携带信号弹这等紧急救援之物。

原本还期待男子能够报出家门，若是门庭高升，对淮南的处境也许有帮助也说不定。

一双示意照办的目光转向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沈威。

沈威乍然听到天崩地裂的消息，还来不及畏惧，便手脚并用地去照办。

摸索出一个乌黑的弹丸，在崔老头开门后出去往天上放出。

黑漆漆地天上，刹那间出现了一簇色彩，停留的时辰短暂流逝的烟花。

由于它出现的时候太过短暂，让人忍不住会怀疑是不是错觉，看走了眼。

烟雾弹的效果很强大，不过半刻钟后，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站在了沈斯南的别院里。

“主子！属下来迟！”

“主子！杀千刀的贼人下手那般狠辣，看我再碰上他们不将他们千刀万剐！

男子虚半抬了下手臂，闭目道：“先回去。”

劳心费力，伤势还不明深浅，赶回长安必须为快。

对于这样错综复杂的一幕，孔秩幽抿嘴一言不发，好似眼前什么都不存在。

直到五个黑衣人携男子在黑夜里离去。

张义自我愧疚许久，见到时机合适了，慌忙想把发现的事统统告知八夫人。

他道：“从城门往外数去的连续八座山都已经人去山空了。是我与文厉升偷摸着上山亲眼所见。而第九座山，山脚下却没有发现如前面的足迹，脚印子是有的，但没有太过密集。”

文厉升见状，点头附和道：“所以我们猜测，还有人没有走完。”

因着发现了这一点，在第九座山脚下停留时，他们只简易的查了一番后便回来了。

山上的人往下来，撞上他们的话，这些挖掘的消息可能都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