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拜祭
家宴后,沈斯南夫妇与几位长辈道别,随着散离的堂兄弟几人陆续出了正堂。因着各自住的院子在各个方向,出了门立在前院里又是一阵道别。
所幸身旁还有肩并肩依偎在一起同行的夫人,这才没让回去的路变得孤零零的。
宴上因姑母归家高兴,男子几乎人人都浅尝了几小杯成酿酒。
当时没有把人醉倒,反倒是走着走着,醉意慢慢地涌上头,沈斯南现下正是一张红透的脸,醉意尽显。
原本是他在支撑着前行,这下酒醉误事,反过来换成了孔秩幽在拖住他。
那样大个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若是摔在半道上,得摔狠了回去。
细长的手臂穿过他的臂下,绕过后背,抵在另一边的腰间上。好在她先前习武,不似较弱无力的小娘子,咬着牙坚持能把人给撑住。
醉后脑袋眩晕,眼前都是重重叠叠的影子在晃动,明明平时不嫌费劲的脑袋,眼下是逐步在沉下去。
沈斯南含糊不清地启声道:“别扶我,我还能喝!”
一吼声又响又惊人,吵得近边的孔秩幽耳里回音徘徊,正准备伸手去捂住那张不老实的嘴。
那人伸过头来,贴上她的侧脸,轻一下重一下地反复磨蹭。
深红的唇角倏然张启,她的耳边霎时传入他低沉的声音。
“喝醉了,好回房与夫人好好滚滚床…呵呵呵…”
此刻周边只有个别角落有昏暗的烛光,身后只绿蕊一人在跟着。别看绿蕊平常总是少一根筋似的,姑爷的话她可是懂得…
令她都为此红了脸低头不敢往前多看,更别提靠近在姑爷身边的夫人了。是真的没想到,姑爷醉酒后是这副模样。
热气喷向她脸颊的时候,已然羞红了脸,这个登徒子,在外也不知收敛。
孔秩幽羞得想要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最好能把他疼清醒了,看他是什么样子。
她咬着牙道:“闭嘴!再胡说我便忘你身上抡巴掌了!”
奈何,那人如今不像平日里那般听顺,听完她的威胁后,痴痴地傻乐起来。
张开双臂,瞬间将她紧紧地搂紧怀里,热乎乎的脸还放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蹭着,随即唇落在她的额头上,重重地吻落。
太过突然,让孔秩幽避之不及,心里感叹道:幸好身后只有绿蕊在,否则得出洋相了。
沈斯南笑道:“沈夫人最喜欢我了,怎会舍得抡我呢……”
别问后面的事,只要问便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当事人次日苏醒后,要不是绿蕊那个傻丫鬟送饭时没忍住噗呲笑出声,引来沈斯南的好奇心,孔秩幽打算忘了昨夜。
无论沈斯南如何纠缠,孔秩幽执着地紧闭着嘴不与他透露一点。
沈斯南惋惜道:“哎,既然夫人不愿告诉为夫,那为夫还是明日再来问吧。”
……
见过沈家的后辈之后,还有一事始终挂在沈景玟的心头。当年没有送父母入葬,一直是她耿耿于怀的事。此次回来,首要的原因就是这件事。
昨夜家宴与兄长分开走时,沈景玟把自己的心事告知给了两位兄长。
沈宗麟、沈宗清知晓后,当然明白妹妹心里的落寞,祭拜父母肯定是要去的。
两位都是年长在上,自是不会让妹妹一人独去,说好了次日两人都陪着她一道去,他们顺便也看看父母亲。
沈景玟高兴得差点喜极而泣,一件心事落下。
……
次日,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他们的打算,天色格外的和煦。适合出门,方便行事。
沈老太爷与沈老夫人藏在东面城郊,墓地选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山上,位置在半山腰处。只有沈家人能找到准确的位置。
沈宗麟也是借着此次出门的机会,带妹妹认认路,至少也该让她记下这里,日后要是他们兄弟不在了,沈景玟来时也能认得路。
沈宗麟解释道:“这处位置是父亲在世时选下的,他老人家不愿让我们操心,同母亲的棺木都事先买好了。”
一番话听得沈景玟眼眶湿润,他们的父母亲一直都这般关怀下一代,能办到的事,绝对不会劳累他们。
不自觉地忆起十岁那年,沈景玟想吃城外普福寺的素菜,那时候身体康健的父亲趁夜架马去了一趟普福寺,回来时,她心心念念的素包子,豆腐卷,统统都出现在她面前…
沈宗清道:“这里四面朝阳,是个好地方,相必父母亲他们在此地长眠,是舒心的。”
沈景玟慌乱地点点头,帕子擦拭去眼眶里快要流下来的泪水。
哽咽道:“父亲最喜欢清净的地方了…母亲喜欢的白兰我见到好几棵…”
换了是他们来找墓地,可能找不到比这处更贴心的地方。
说着说着,便到了一处平地,走过山岩,不必兄长介绍,沈景玟已经看到了两座相并立在那里的墓碑。
王氏时常派人来收拾杂草,墓碑四周倒是没有太多杂乱的痕迹。沈宗麟兄弟两人上前挥掉成积的土灰,沈景玟连忙过去,从袖中取出干净的手帕,细致地擦拭着。
口里低声喃道:“父亲、母亲,女儿回来看你们了。是女儿不孝,当年并没能赶回来送你们入土,你们是不是因为怪我,才一直都没进女儿梦里,让我再看看你们?
……”
沈宗麟兄弟两人看得不忍,相继也眼眶湿润了起来。
顾及着沈景玟可能想与父母亲说些话,沈宗麟给了沈宗清一个眼神,示意他跟上来。
普福寺就在山脚下,他们正好去寺里借把扫帚、打湿的抹布,再回来收拾一下墓地。
沈景玟忘情投入在叙述自己的思想之情,没能听到二人离去的脚步声。还是吴娘子得了舅老爷的交代,听着夫人的哭诉,感概万千。
见到沈景玟哭得声音稳弱,吴娘子这才上前去扶起夫人,劝道:“夫人,老太爷老夫人定是能理解你的难处,他们可不会愿意夫人你哭坏了身子。”
那时候没能赶回淮南来,吴娘子作为身边人,自是知晓夫人背地里为这事偷偷哭过多少次…
吧嗒…
遍地的杂草树枝,忽然传来树枝条折断的清脆声。
吴娘子回身望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