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谋而后定
一句“殿下找你”让满城转身的动作僵住。
“我就知道逃不过。”他僵硬硬的转身,小声的叨叨。
冬舞眼神一横,“公子,您说什么呢?女婢没听清楚。”
满城身躯一震,装傻道:“说什么?没说什么啊?”
冬舞脸上明摆着的不信,满城嘿嘿一笑,“我是问阿姊找我何事。”
“公子自去了就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满城无奈地哀叹一声,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理念,大步越过冬舞进了屋子。
姒陌归刚用完膳,小宫女正收拾桌子将剩下的端下去,满城正巧就进来了。
姒陌归看看满桌凌乱的狼藉,再看看推开门进来的满城,迟疑道:
“用过早膳了吗?”
看着凌乱的桌子她实在问不出“要不要坐下用个早膳”这句话。
满城看着桌子,真诚地摇头,“不用了,阿姊。”
早膳虽然没吃,但是自己确实享受不起。
左手搭在空空如也的肚子上,满城右手拿过炕上小几上摆着的糕点向她示意:
“我吃这个就好。”
姒陌归看看摆放整齐的糕点,赞同的点头,“也好。”
满城吃东西的姿态一看就是刻意培训过的,糕点这种容易掉下碎屑的东西在他那里也服服帖帖的进入口中。
优雅的姿态却不影响他吃东西的速度。
待这边训练有素的小宫女将早膳都撤下去了之后,满城也将满盘子的糕点吃完了。
冬舞站在旁边有些咂舌,“公子你这是饿了多久了?”
满城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吃完了满盘子的糕点,这在礼仪上可是最低级的错误。
姒陌归倒是觉得稀疏平常,亲手给他倒满茶水后吩咐道:
“冬舞,再去拿盘糕点上来,看看厨房温着的有没有粥,也端一碗上来。”
“阿姊,不用了,我饱了。”满城阻止道。
“不必害羞,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真饱了。”满城道:“等下该吃不下午膳了。”
姒陌归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眼神真挚,妥协道:“行吧。”
满城松了口气,真怕她非要让自己再喝一碗粥下去,那自己不得撑死。
吃的时候没感觉到饱,现在一杯茶水下去,瞬间撑到不行。
“既然糕点也吃了,茶水也喝了,那就说说怎么回事吧。”
姒陌归走到他坐的小几对面,双手撑着下颌。
纤长挺翘的睫毛还没挠到人就让人心痒痒的,满城想,这样子要是让别的男子看到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旖旎之事呢。
也没什么好瞒的,满城清清嗓子,将前因后果快速给她讲了一遍。
“所以,你当初知道的一切都是从曹礼信口中得来的?”
满城点头。
不得不说曹礼信不愧是曹太后唯一的侄子,宫中秘辛就不知道还要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了。
“所以你和曹礼信的认识就起源于一顿饭钱?”
满城再次点头。
姒陌归牙齿磨动,“这就是你花了我那么多银子的原因?”
“······”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特?
“花了这么多银子就得来一个宠妃的消息?”
这话,越问越偏了,怎么有种秋后算账的感觉?
满城忙喝口茶压压惊,趁机偷看一眼姒陌归的脸色。
平静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可是越平静越是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再结合冬舞憋笑的样子,好家伙,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等等。”满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挑战阿姊的耐心了。
见她面色一松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说。”
“刚和曹大哥聊了几句,一时间忘记跟阿姊说了。”
“直接进入正题。”姒陌归撩了撩眼皮。
“木梓宫原来叫华安宫。”
一看她面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满城就知道她早就知道了。
“华安宫是整个王宫除了曹太后和赵王住的宫殿外最好的宫殿。”
还是没反应。
“乐安公主原本想搬进来的,最后却给了阿姊。”
冬舞在旁边插了一嘴,“公子说的这些我们进宫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满城不理她。继续道:“阿姊的很多东西都在宫外,原因是没有库房。”
姒陌归终于直起了身子,总算是给了他一点反应,“继续说。”
“既然是王宫中排在前列的宫殿,怎么可能没有库房?”
姒陌归挑眉,“你的意思是?”
“一个宫殿连库房都没有,如何能够说它好?”满城满眼不屑,“不过是仗着我们初来乍到,又身不由己,所以随意欺骗我们罢了。”
“库房在哪里?”姒陌归直白地开口问。
满城不说话。
冬舞瞪他他也不说。
“银子的事过了。”
姒陌归一句话让满城瞬间展露笑容,“还是阿姊懂我。”
姒陌归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别废话。”
“脚底下。”满城脚尖点点地面。
姒陌归和冬舞对视一眼,两人都诧异道:“地下面?”
“对。”
“地下建库房?”冬舞不敢置信,“这要是走水了,救都救不了,分明不符合曲嬷嬷说的话啊。”
曲嬷嬷明明说了,建库房要靠近水源,防止走水时能及时灭火。
“这不可能啊!”冬舞真是不信。
姒陌归却低头思索了起来。
“有可能。”
姒陌归一说话冬舞就闭嘴了。
“除了走水这一项,其它几项很符合建库房的条件。”姒陌归越想越可能。
“况且,要是地下有水呢?”
姒陌归突然觉得满城这钱花的值。
要是自己能想办法让这个库房出现,再光明正大的用起来,那很多事不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别看现在自己这样也不影响日常的生活,可是无论用什么都要去跟内务府的要。
这样无论自己用什么,用了多少,都是有迹可循的,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有些人的目光下。
讲的简单点,自己赏下人一个银子都是暴露的。
毕竟之前紧急带进来的都是银票,况且还是姜禹的银票,没来得及兑换成商兹的,所以只能去跟内务府的换。
所以自己连收买个小宫女探听消息都不能够。
毕竟人家拿着姜禹的银票在宫里一拿出来不就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她被收买了吗?
钱还是没有命重要。
姒陌归话一出口冬舞立马反应过来了,“对啊,要是地下有水呢?那岂不是样样都符合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难怪这木梓宫能排上前三了。
“殿下,如果这样那我们就能将您的东西带进来了。”
冬舞喜道:“我去告诉曲嬷嬷和夏歌姐姐。”
“站住。”
“殿下?”
“此事先不宜声张。”
冬舞疑惑道:“您是说先不告诉她们?”
“不是不告诉她们,是不用大张旗鼓地告诉她们,你私下悄悄跟她们说一声就行了。”
毕竟这宫里能信的人就她们几个,若是连夏歌和曲嬷嬷都瞒着,那姒陌归真是无人可用了。
“阿姊说得对。”
满城替她解释道:“目前还不知道这地底下的库房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如果贸然让曹太后知道我们已经知道库房的事,那事情就不可掌控了。”
在人家的地盘,不小心一点,到时候别说用库房了,一不小心还惹祸上身。
姒陌归似笑非笑地看着满城。
后者一个激灵,小心道:“阿姊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说的话错了?”
“没错。”
岂止没错,简直跟自己想得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冬舞,跟她们说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得好好准备。”
最好能让曹太后来不及想后招,一次性搞定。
怀着揣揣的心情来到慈安宫,曹礼信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用喝那些稀奇古怪的汤药。
曹太后难得看他全身干爽整洁,还乖乖披着大氅,不禁满脸笑意。
“平安长大了,知道照顾自己了,不错呀!”
要不说自己不乐意来,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曹礼信就感觉自己英明一世,全被一个名字毁了。
“姑母,能不能别叫这个名字了?”
“这个名字怎么了?不好吗?”
这种对话每次都要来一次,曹礼信都懒得反驳了,可是自己毕竟长大了,这个名字真的太俗了。
“姑母,我真是想不通您当初为何要给我起这么一个名字。”
论在曹太后面前放肆,赵明清排第一,那么曹礼信就是第二。
说起这个名字曹太后不可谓不得意啊。
想当初曹礼信生下来体弱,可是曹家又只有他一个独苗苗,可把曹文冲给急得头发都掉了一大转,后来自己给起了怕平安这个名字后他就身体渐渐好转,还平安长到这么大。
所以曹太后一直觉得曹礼信跟她有缘分。
这也是她宠爱曹礼信的原因。
“好了,你看看,平安,乐安,多般配啊!你不乐意?”曹太后戏谑地开口。
她自然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曹礼信也不扭捏,嘿嘿一笑,凑过去殷勤的给曹太后捏肩捶腿。
“乐意,乐意,平安,多好听呀,这是哪位仙女啊,竟然能取出这么好听的名字。”
马匹拍得震天响。
要是别人曹太后不免会觉得他虚假,可是搁自己亲侄子身上她只觉得侄子会说话,嘴甜。
“行了,别拍马匹了,哀家是没意见,巴不得你们成呢!”
看他乐开花的样子曹太后给他冷冷泼下一盆水,“哀家可是以阿清的意愿为准的。”
要是阿清不乐意自己这个母后可不会逼着她,一切还是以她的意愿为准。
曹太后道:“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姑母······”曹礼信殷勤道:“有您这句话就够了,剩下的自然有我搞定。”
说着手中的动作也不停,殷切问道:“力度怎么样?有没有重了点?还是轻了点?”
说实话,他亲爹都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
不知道这小子哪学的手艺,竟然恰到好处,捏得曹太后舒坦地眯上了眼睛。
连声音都慵懒了许多,“你怎么搞定啊?”
曹礼信手中动作一顿,随即又动了起来:
“这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我相信终有一天明清表姐会看到我的真心的。”
曹太后不说话了。
且由着他们纠缠吧,反正自己还想多留明清两年呢。
“对了,你父亲那里是怎么回事?”
话够了家常曹太后终于提起了正事。
曹礼信:“······”所以自己就是个传声筒?
“父亲自回来就病了。”说这话的时候曹礼信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
反正是自己亲爹这么说的,自己就是个传话的。
他心虚的摸摸高挺的鼻梁选择性地忘记父亲一大早起来逗鸟的画面。
“哼。”曹太后冷哼一声,摆明了不信。
“你父亲,一天不成个样子。”
曹礼信不说话,望天望地假装自己听不见,专心揉肩。
曹太后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别跟你父亲学,一天天的,仗着有哀家就肆无忌惮,等哀家去了曹家怎么办?”
她活着是能庇护曹家,可是等她一翘脚,曹家还不得被抽筋剥皮。
“你父亲是靠不住了,平安啊,以后曹家的重任就要你来承当了。”
曹太后语重心长的,她为曹家确实是操碎了心,以一女子之身将曹家从一个六品小官之家拉到如今商兹数一数二的一流世家,曹家有今天全是因为出了她这么个太后。
曹礼信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接话,实在承受不住曹太后的目光他就转移话题:
“姑母千秋万岁,定能让曹家繁荣昌盛。”
他才不要接什么曹家的重任呢,他巴不得跟父亲一样一天潇洒,身上的一品大臣也就挂个职位,凡事有下属。
逼急了他就道:“不是还有明月表弟吗?”
一句话将曹太后的所有话憋了回去。
曹太后瞪了他一眼,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恨恨道:
“回去跟你父亲说,让他收起他那见钱眼开的样子,再有下次哀家扒了他的皮。”
曹礼信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父亲扣下给姒陌归的雪鱼的事,他也觉得自己父亲这事做得不妥,有些羞愧的点点头。
望着他即将不见的背影,曹太后突然察觉一阵不对劲,冷然叫住他:“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