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共白头
姒陌归又喝一口茶压压惊，没问为何赵明月能确定他能保护好钱清禾。
“太后娘娘怀疑你了？”姒陌归道：“你做了什么让她怀疑你？”
赵明月挑眉望着她。
满城从旁提示道：“阮嬷嬷。”
姒陌归将那日发生的事都跟满城说了，所以满城才知道阮嬷嬷在赵明月手里。
经他这么一提醒姒陌归恍然的点头。
赵明月视线扫过满城，趣味的挑挑眉，“满城兄弟怎么看？”
“赵王陛下若是能在太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而不被察觉，你也不会找阿姊合作了。”满城一点也不秫他，实话实说。
“确实。”赵明月也不否认，诚恳道：“那日截走阮嬷嬷母后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
现在赵明月羽翼未满，若是隐藏的一点势力被挖出来了确实不是件好事。姒陌归有些头疼的想着当前的局面，对赵明月道：“你可否说一下朝堂的形式，我们都不太了解。”
赵明月自是点头。
曹太后一手掌控朝堂与后宫，兵权三分之一在曹太后手里，三分之一暗地里是赵明月的人，但是明面上还是曹太后的人。另外掌握剩下兵权的那位将军是丞相明晋远的学生。明晋远和曹太后是一起的。所以明年上所有兵权都在曹太后手里捏着。
“还有呢？”姒陌归问。
“还有什么？”赵明月不明白她的话，还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姒陌归无语的叹一口气，满城像是觉着好玩儿，也跟着叹一口气，倒是整得赵明月不会了，他不满的瞧着两人。这两人这幅表情倒是显得自己有多蠢似的。
满城压下笑意，好心解释道：“阿姊说的是宫内的禁卫。”
姒陌归赞同的点头。她说的就是禁卫。宫内的禁卫一向是在帝王手里握着的。
赵明月一脸为难。姒陌归也没指望他能握着禁卫的兵权，“我知道兵权肯定是太后手里的，可你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
“……”这下赵明月真是尴尬的摸着鼻子不说话了。华公公噗嗤一声笑出来，豪不留情的嘲讽：
“跟着他又没权又没钱，谁傻啊跟着他。”
姒陌归和满城的视线一起停在华公公脸上，“你不就是他的人？”
一下子坑了自己，华公公有些尴尬，他梗着脖子道：“我又不是为了钱和权。”
赵明月不敢呛声，解释道：
“禁卫军的统领是母后身边的齐公公。”
“对了，齐公公和齐嬷嬷是姐弟。”赵明月补了一句。
“至于朝堂上的文臣，基本上不是跟明相交好就是明相的门生。”
听他这么说完姒陌归啧啧两声：“就你这处境，钱家是怎么放心让你保护钱清禾的？”
赵明月不说话，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要她在宫里孤就能保护好她。”
行吧，人家有人家的杀手锏。
“你一国之主怎么手里还没钱？”姒陌归奇怪道：“按理不是应该有你自己的园林收入吗？我记得内务府也有给你发钱啊！”
“不够用。”赵明月道：“况且孤的园林是母后管着的。”
这话说的真是让姒陌归对曹太后的敬佩再上一个层次。这才是完完全全的架空啊。
“本宫突然觉得跟你合作真不划算。”这前途一片黑暗的，该怎么搞？
赵明月倒是嘚瑟一笑，得意道：“你也没得选了。”
这幅得意的嘴脸真碍眼。姒陌归恨恨的咬着牙。满城将手覆盖在她握着的拳头上，语气好奇道:“若是现在将钱家的事告诉太后娘娘不知会不会争取到回去的机会。”
他一脸云淡风轻，一副可以试试的样子，赵明月的得意劲却是没了。
见他嚣张的气焰被打压下去了，姒陌归不动声色的给了满城一个赞赏的眼色。
少女赞同的眼神闪闪发光，满城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满天的星辰，又觉得自己看到了晴天暖阳，百花盛放。心不自主的“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耳垂和脖子处微微发热，他赶紧抿一口已经半冷的茶水这才感觉没那么热了。
姒陌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将所有的事情与当前的形式在心里快速过一遍，道：“我这里有个让太后娘娘主动让钱姑娘进宫的法子。”
“什么法子？”几乎是姒陌归话一说完赵明月就接话了。若是钱清禾的事情解决了那钱家那里再无后顾之忧了。那可是兵权，他能忍住不激动才怪了。
……
从朝安宫出来天色渐暗，又在异国他乡过了一日。姒陌归晦暗了眼睛，张手五指欲盖弥彰的挡着眼睛，她问满城：
“你说，我们何时能再见到太阳？”
从前总是嫌弃阳光太伤人太刺眼，如今却想了又想。人的孽根性，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各种悔痛。
满城想到记忆中的朱墙黄瓦，情绪也是难得的低落了一下，阿姊最起码还能光明正大的回去，自己却是连商兹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商兹的人。凭借了一枚玉佩似乎能说明什么，又似乎什么都说明不了。不过好在他很能调节自己的情绪，不过一下子就恢复了往常的笑意，安慰道：
“再过两三个月夏季末的时候阿姊就能看到太阳了。”
满城比姒陌归来商兹早，他记忆中自己似乎在商兹待了一年多了，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试图找到跟自己身份有关的人，可惜一直到被姒陌归救起来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他记忆中一直记得以前的事，宽阔的庭院、高大的树木、有说有笑的男女，以及偶尔会去的朱墙黄瓦。握着自己的小手的宽大的手掌，叫自己慢点的温柔的嗓音······一切是那么美好，他差点就没忍住沿着记忆找去了。
可是直觉不能这样，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一个最少是权贵之家的孩子为何会流落异国他乡？这其中定然有问题。所以他隐忍不发，只待自己有能力弄清楚、解决掉一切问题的那天。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姒陌归勉强扯出一抹笑。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在商兹还是能看见太阳的。毕竟商兹是一年大部分时间飘雪，并非一整年都飘雪，一年时间算下来还是有那么一个月的晴天的。
本来看着风雪已停两人也就没拿伞，就这么两手轻松的逛着，谁知走了一半突然就下起了鹅毛大雪。没有办法两人只得加快了步伐。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两人偶尔转头看一下对方又默不作声的加快步伐，像是比赛一般，容不得对方比自己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竟然疯跑起来。
寒风从面上毫不留情的刮过，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就是彼此的呼吸声。
越来越沉重的呼吸表明了主人的奋力。
两人突然同时停下，弯着腰，大口踹着气，然后同时抬头。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轻悦的笑声同时响起来，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的狼狈样毫不留情的嘲笑出声。
“你、你、”姒陌归指着满城凌乱的头发一边笑一边道：“上面都是雪渣滓。”
满城也指着她道：“阿姊也是一头白。”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眯弯了眼。
“反正都白了，我们干脆就这么走回去吧。”姒陌归道，“现在避雪也没意义了。”
该淋的都淋了。
满城朝她伸出手。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映入姒陌归眼帘，漫天的雪白衬得他本来就白皙的肌肤更白了，姒陌归一时看呆了。
“嗯？”满城抬了抬手欲收回去。姒陌归伸出手一把抓住。
满城嘴角高高扬起，手上一个用力姒陌归弯着的腰就直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毫不犹豫地往风雪中前行，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姊，我突然想到书上的一句诗。”
“嗯？”少女的声音差点被风雪淹没。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