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功臣

曹太后又关心起赵明月的生活，“虽然专心朝政是好事，可是也不要忽略后宫，特别是子嗣，王室就剩你这么个独苗，你不承当起传宗接代的责任还指望谁？”

赵明月丝毫不在意她的话，反而觉得她是真的不再年轻了，现在整日开始催促自己这些事情，从前朝堂的果决和野心难道就这么没了？赵明月眉眼低垂心里却是不太相信的，只觉得自己母后定是要放大招了，只是这大招或许需要自己的配合。

也好，自己不妨就遂了她的意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也好让她安心等着自己送给她的大礼。

赵明月赞同地点头：“母后说得是，孤知道了。”

“别只是嘴上知道，净是敷衍哀家。”

“儿臣不敢。”

李如面色一喜，若是如此那王上岂不是要进后宫了？凭着自己刚才的举动王上肯定对我有印象。她心里窃喜，总算是老天垂怜苦尽甘来，恨不得现在就结束请安。

刘孙好则是咬着一口白牙，恨不得上去手撕了李如，偏又不敢，只能在心里怒骂小人得志目光短浅，一点贵女风范都没有，简直就像勾栏院倚着门户向男子招手的不要脸的小娘子。

赵明月顺从的态度取悦了曹太后，她终于放过赵明月了，改为对着其他人，首先被点的就是赵明柳：

“之前总是叫你们自己看看有没有看中的男儿，你这个做大姐的没个动静下面的妹妹怎么能不有样学样？”

赵明柳依旧是那么弱柳扶风的样子，就那么坐在那里顺从地听着曹太后的教训，面上很是恭敬，嘴上就是不松口。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愿。

曹太后心里涌上了阴翳，“莫非你还对云倚念念不忘？”

这还是姒陌归第一次在明面上知道云倚这个名字，她第一反应就是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似乎不知道云倚是谁，然后才跟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赵明柳。

事隔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年再听到他的名字呢。

虽然私底下无数次在梦里哭着叫着这个名字醒过来，虽然每次见到好看特别的口脂都会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可是无论叫了多少次云倚这个名字，再次听到有人唤一声云倚，心怎么就这么痛呢？像是被谁揪起来又揉碎一般。

眼里像是蒙了一层纱，蒙蒙胧的让赵明柳看不清一切。

其他人看到的却是她泪眼朦胧柔柔弱弱不胜可怜的样子。只一眼所有人都明白了她根本揪从未忘记过那个男子。

曹太后脸色变了几变，惊讶慌乱愧疚生气最终都转变成了怒火，“看来你是将哀家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赵明柳突然抬起充盈着泪水的双眼，“女儿一直谨记母后懿旨，从不提起此人。”

在曹太后怒气冲冲的眼神中她毫不畏惧，“是母后自己违背了自己的旨意。”

一向柔顺听话的人突然顶起了自己的嘴，曹太后看着她，原来这么多年的不在乎都是演给自己看的，好啊，一个个的，先是赵明月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自己看走了眼的。

她站起来颤抖着手指指着赵明柳，精致的护甲抖个不停：

“你从未忘记过他难道不是违背了哀家的旨意？”

赵明柳瞪大了眼睛，“母后好生不讲理，行，您下旨不准人再提起云家，提起云倚，您是手握权势的太后娘娘，所以所有人都不敢抗旨，儿臣也不敢。”

她倔强地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目，“可是您未免太过霸道，如今是连人家心里想什么都要管了吗？千百年前的圣人都还是以文化慢慢渗透，你是要一蹴而就，真是比圣人还要厉害。可是天下这么多人，除了我们商兹的，还要西边的姜禹，南边的上扬，东边的晋羽，您能一一封口吗？”

一番话一气呵成，一点也不吞吞吐吐，可见是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一点也不顾及后果了。

所有人包括赵明月和曹礼信都是大气不敢出的。

姒陌归掩在人群中低着头神色复杂，没想到一直娇娇柔柔，温和顺从、端庄大气的人一旦被触及了逆鳞竟然是这般豁出去的样子。

看着赵明柳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姒陌归内心微动，一个男子真的能让她做到这般吗？荣华富贵不要了、权势地位不要了，如今连性命都不要了吗？

曹太后气得倒在暖炕上，一手撑着暖炕，一手颤抖着指着赵明清，胸口疯狂地上下起伏，嘴巴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话。鱼儿在旁边着急地位她顺着气，“太后娘娘，吸气，吸气。”

如此几番曹太后才终于顺过气来，声音低沉喘息着说：“他是罪臣，乱臣，反贼，人人得儿诛之。”

“呵呵。”赵明柳冷笑一声。

曹太后终于彻底喘了过来，伸手拂开鱼儿，铁青着脸问赵明柳：“你笑什么？”

赵明柳站起来走到殿堂正中，“罪臣？乱臣？反贼？好一个罪臣，好一个乱臣，好一个反贼。”

她莲步移一步，说一句：“便是母后口中的罪臣十三岁的时候为先王挡了刺杀自己却从此落下心悸的毛病。”

“便是母后口中的乱臣，十五岁的时候拖着病体上了战场前线和晋羽周旋三月之久保住了十万百姓与士兵的性命，自己却因风寒入体差点马革裹尸。”

她停住脚步，声声泣血字字诛心，“便是母后口中的反贼，十七岁破了边城上千官员贪污案，追回赃款三千四百八十二万六千四百三十三两白银，解了国库危急。”

曹太后愣然的坐下，眼前的人让她感到极其陌生，似乎从未认识过一般。

所有人愣愣呆住。

如赵明月、赵明风、赵明柳、钱清禾、李如、刘孙好之类的是知道云家，也知道云倚是个了不起的人，曾经似乎很被先王看中，还将大公主下嫁给了他，更是年纪轻轻就将他封为了清远侯，但是从未想到云倚竟然立了如此多的功劳。

如姒陌归和鱼儿则是知道云倚，却只以为他是因为娶了公主才让人知道，如今经过赵明柳的口才知道原来竟然还是个于国于民有大功的人。

可是所有人又心中一寒，这种人却最后被打上了乱臣贼子的罪名牵累全家，自己也被高位者下旨不准他人提起。

所有人看着曹太后面色铁青的脸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想法：

太后娘娘，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