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安然公主
南宫雪跪坐在软垫上,她打量了下四周,这才发现屋里并未摆放火炉,怪不得才呆这么一小会,她便觉得寒气越来越重。
可是安然公主似乎阳气旺盛的很,瞧她穿着薄薄的衣裳,丝毫不觉得寒气逼人。
南宫雪只好裹紧了氅衣,又喝了口温热的茶水,才娓娓而谈,“小时候,府里的嬷嬷常常教导我,说身为女子须得立身,学作,学礼,须得三从四德,可不知为何我总不愿听,直到长大后才明白,嬷嬷教的这些,无非都是束缚我们女子的。
我之所以敬佩公主殿下,是因为殿下做了我以前不敢做的事,说了我以前不敢说的话。
我记得殿下曾说过这么一句话:为何男子能做的,我们女子却做不得?我偏要与这天下的女子不同。
就是这句话让我茅塞顿开,原来我们女子也可活得这般快活与洒脱,也可不用墨守陈规。”
安然公主嗤笑一声,她放下手臂,坐直了身子,当初她说这话只不过是为了寻柳作乐找的借口,偏偏南宫雪还当真了,真是可笑,不过,瞧着她那傻傻的小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纵然是天天与人饮酒言欢,可安然公主心里依旧空虚,眼里依旧带着丝丝落寞。
所以,当她听闻南宫雪在天仙楼,当着怀王的面大放厥词时,她觉得甚是可笑,也很是好奇,要知道,她身边可没有一人是真正理解她的。
“也罢,既然你我投缘,不如陪我喝上一杯如何?”
南宫雪虽极少饮酒,酒量也不行,可一旦入了这个门,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那雪儿恭敬不如从命。”
“哈……将军府里的人果然爽快,来人,速去准备美酒。”
绿萝急忙命人去准备,不一会工夫,屋里就摆上了好几壶果酒和点心,而舞姬也领着好几个美人款款而来,弹琴吹笛伴奏的更是一些俊朗的小生。
待两人的酒杯都斟满后,安然公主冲南宫雪举起酒杯,嫣然一笑,“我记得南宫玉说过,你不擅长饮酒,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南宫玉求之不得,亦举起杯子,道:“多谢殿下体谅。”她浅咪了一小口,随后聚精会神看起了歌舞来。
安然望着南宫雪紧盯着琴师的模样,不禁想到了南宫玉,那天她也是坐在南宫雪现在的位置上,不同的是,南宫玉只想着与自己谈交易,而南宫雪的心思却在那俏郎君的身上。
人人都说,南宫雪是被南宫玉捧在手心里宠大的,眼下瞧着,还真宠成一个毫无心肝的人。
瞧瞧,南宫玉才死没多久,她就来烟花之地寻柳作乐,就想着要攀高枝,可自己这枝头,她够的着吗?
安然公主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杯子,她的脸色如娇花般红艳,嘴唇如烈火般红润,只是这心思却如车轱辘般转个不停。
虽然她从不涉足朝堂之事,可并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朝中所发生的事情,从南宫玉被害,她就已证实,父皇对南宫辰早没了往日的情份,所以对南宫家她无须顾忌。
只是,南宫雪为她狠狠怼了怀王,这让她感到异常的舒畅。
“雪儿,你要是喜欢他,今晚不如让他留下回陪你,你放心,你来这里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南宫雪把目光从琴师的身上移开,她望着安然公主,微微一笑,“雪儿多谢殿下,只是一会还得回府,不然太傅定要责罚于我。”
安然公主撇撇嘴,“那老东西管得还真宽。”
“姐姐生前常常教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让我无论何时都不可忘了师恩,所以雪儿自是不敢忘。”
她又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里,只是咬了口却皱起了眉头,便又放回了桌上。
“殿下,我府里前些日子来了个新的糕点师,他做出来的点心和果酒堪称一绝,殿下何时得空可来尝尝,而且这人之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从他嘴里说出的故事也甚有趣的。”
安然公主对吃的倒是不感兴趣,但是对酒是无法抗拒,她重新卧躺在软塌上,微闭着双眼,“嗯,得空本公主会去的。”
南宫雪见状,起身道:“夜已深,那雪儿就告辞了。”
安然公主并未睁眼,只是朝她挥了挥手,“绿萝,代我送送雪儿。”
绿萝应了一声,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领着南宫雪出了门。
门外的小翠早已急得满头是汗,纵然她几番贴在门上,亦听不到里面半点声音。
见到南宫雪出来,不免大喜,本想说是不是安然公主为难她,所以才呆了这么久,可看到绿萝,愣是把快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小姐,手炉你拿着,还热着呢。”
南宫雪重新握住手炉,手心立刻暖了起来。
绿萝关好了门,道:“三小姐,这里的路弯弯绕绕,容易迷路,你请跟随奴婢,奴婢领你们到后门去。”
南宫雪掏出一锭银子塞到绿萝手上,含笑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绿萝把银子塞入袖子里,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请。”
旁边的小翠看呆了,绿萝得了赏钱怎么没有半分高兴啊,脸上还是不咸不淡的,看来,春梅姐平常教的,都在绿萝身上应验了。
绿萝突然又转头看了她俩一眼,“三小姐,你的那名护卫怎么没看到?”
小翠忙道:“他说在这里面闷得慌,所以就先到门口等我家小姐,但是你放心,他方向感极好,不会迷路的。”
绿萝只是点点头,便继续向前。
和来时一样,南宫雪放眼打量着楼兰坊,却瞧不出什么名堂,这里太大,每座院落又错落有致,隐密性非常的好,而且隔音更是厉害,听不到半点如鱼得水的声音。
她忍不住嘀咕,天仙楼咋就没做到这样哩,可转念一想,天仙楼是供人寻乐的地方,发出些奇妙的声响更吸引人。
而楼兰坊是朝中命官谈私密事的地方,自然不能让旁人偷听出什么,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后门的转角处,叶诚正坐在马前上,百般无聊玩弄着手中的一根草,待看到南宫雪出来,忙迎了上去。
“小姐,可是回府?”
南宫雪伸手拍去他肩膀上的两片落叶,笑道:“瞧你,待在这树下,都快要生根了吧,连叶子都长出来了。”
小翠闻言,扑哧一声笑。
绿萝抬头望去,果然是马车旁那棵树上的落叶,她不疑有它,行了一礼,道:“那奴婢就回去给公主复命了,三小姐慢走。”
南宫雪亦道:“多谢绿萝姑娘。”
南宫雪几人上了马车,待行驶一段时间后,她才掀开帘子,问道:“叶护卫在楼兰坊可探出什么来?”
叶诚摇了摇头,道:“小姐恕罪,我只看到楚世子一人在喝闷酒,他身边并无他人。”
许是与他谈事的人已走,又或者还没到,不过后者有些不太可能,因为只有一般的情况下,谈过事情后才会喝那么多,否则醉了还怎么谈?
“小姐,你怎么知道世子不是寻乐,而是有别的事?”小翠很是好奇,楼兰坊就是个风花之地,男人去那喝酒不是很正常吗?
南宫雪未开口,叶诚却道:“要是单纯喝酒,又何必找这么一个隐密极好的地方,定是有事与人相商,才会去楼兰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