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锋芒

出了宫门的尧思安依旧是直奔定国公府，去找谁自然也是不必多想的。

定国公府依旧是一副庄严威耸的气势，门口的石狮子常年累月得吸收了日月光晒。

院内前庭的老树下，几个人懒洋洋的倚着，看院内不时走动着的武者，百无聊赖的说着闲话。

“小姐这段时间天天往马场跑，都没时间带我出去逛逛，好无聊啊！”菁菁歪着脑袋对着躺椅上的惠舒讲话，手下绣着的针线活倒是一刻也没有停。

惠舒笑了：“想出去玩啊？那让兰莘明天带你出去，也别天天待在我身边，都快把你闷出毛病了。”

菁菁连忙摆手：“不不不，跟在您身边伺候您，我也是非常愿意的。就是看着这样好的天气不出去玩，有些可惜。”

尧思安一进门就听到了菁菁的话，开口道：“这几日青禾经常外出采买，你可以跟着他出去，顺便也能挑一些兰莘喜欢的物件。”

菁菁有些心动，看了一眼旁边的惠舒，惠舒倒是毫不在意：“去吧，有嬷嬷陪着我呢！”

“好嘞！世子爷您做，我去唤人给您沏茶。”

一盏茶的功夫，李兰莘便从外面回来了。她接过尧思安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开口：“回来了？”

”嗯！”尧思安牵起兰莘另外一只手，拉着她进了书房：“最后的考核我全程跟着，身体条件都还不错。若是到时候淘汰下来的人，你尽可放心用。”

李兰莘把他按在椅子上：“歇一会吧，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入宫回了话就立刻赶了过来吧？”

“我没事的，就是看着狼狈了一些。”

李兰莘挨着他坐下，脑袋一歪靠在了尧思安的肩膀上。“又让你费心了，你也确实是帮了我的大忙。这次你走之后，我也看着他们呢陆陆续续见了许多人，都不太满意。”

尧思安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候，也不急着回府，就顺着她的话聊着：“那都哪里不满意了，就没有遇见一个合格的？”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人数太少一时也顶不上用，我还想着等人齐了就办一场大的赛事呢！”

“那正好，到时候看看筛下来的人，我帮你把把关。应该是能雇佣到不少得力的。”

近五千的人过了初试，撑到最后的也不过三千人。留到最后的人或许是本身资质够格，或许是运气加成。而落下来的人可能是起步晚根基不稳，或者是毅力不够坚定，在其中挑一挑培养，也有的是能够担当重担的人。

大致的方向确定了下来，实施起来也就没那么困难。尧思安从同僚那里要了新兵的资料，发给了手下的人去研究。很快就确定了大致的范围，剩下要做的就是去用足够的利益去说服收编。

有了李兰莘的交代在先，兮云拿到了详细的名单后就放手去挨个收服。之前这些人削尖脑袋也要去抓住参军的机会，一方面是确有报国投军之心，另一面也是因为俸禄诱人利益可观。李兰莘给的报酬足够多，兮云在收编的过程中虽然略有波折，但也不算是多大的困难。

铜雀马场借着当初开业的繁盛场面，吹响了京城内外赛马潮流的号角。又因为场地开阔，布局合理，既可以在场内肆意奔腾，又能够在看台包厢内纵观全局，不仅成了男子们的欢聚地，也深受京城内女子的追捧。

而进出来往的，不乏鸿儒文雅大家，也有官亨显贵之人。有布衣褴褛的穷学士，更有高门府邸的贵公子。虽是鱼龙混杂的环境，各人资历也良眦不齐，但内外有精干打手维持秩序，加上兮云和若飞圆滑场面。即使偶尔有了摩擦，也都碍着定国公府的面子不敢造次。

这批新人都是经过巡防营的官兵手把手带过的，身手自然是没有问题。需要现学的也就是马场里的规矩：哪家的公子小姐是要格外关照的，哪一位贵客有自己固定的包厢，谁和谁是不能相邻而坐的，又有哪些客人来了是要清场和严格保密的。还有出了什么问题要找谁，哪些事能做哪些话不能说，这里面的

门道不比军营里少，更不比别的护卫清闲。说到底就是，空有一身蛮力可不行，只会舞刀弄剑是没法子在这样的环境里混下去的。进出接触的人头发丝都是中空的，也只有脑子活的精灵鬼，才能真正的在这里立住脚。

“腊月初八，逐疫迎春。”家家户户从头一天晚上，就开始忙碌起来。洗米、泡果、拨皮、去核、精拣，然后在半夜时分开始煮，再用微火一直咕嘟着。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下时，腊八粥的清香早已飘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位于城南的铜雀马场，经过几日紧锣密鼓的准备，总算是迎来了开业以来最盛大的一场赛事。

从马场的大门进来，主干道上的红绸一直铺到了赛场边。围栏上的彩旗笙笙，伴着铿锵有力的鼓点声，在呼啸的北风中屹立不倒。

香车宝马接踵而至，达官显贵依序进场。马场的伙计们通过各家的帖子验明身份，由专人带去了早已预定好的包厢。甚至是看台上的位置也是是固定的标号，看客们凭标有号码的门票入场。等包厢内的贵客坐定之后，看台上的观众也开始依次检票入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场外围的看台上就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铜雀马场因为引进的品种精良，每一匹马自身之间的差距都不甚大。因此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影响比赛的结果。此时参赛的骏马由饲养员牵着依次亮相，一眼望去都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夺冠热门。

观众们通过每一批马亮相时的表现下注，争先恐后得去登记处下注。而包房里的贵客们则是由管房先生记好后送去登记处。下注之后签字画押，之后不得更改，等一切手续办妥一炷香的时间已过。

擂鼓震耳，三声响后，赌马游戏正式拉开帷幕……

刚安静下去没多久的场内又恢复了喧嚣。随着每一匹马的奔腾跳跃，看客们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伴着马儿的嘶鸣声，场外的欢呼声也是此起彼伏。在这场大型赛事的博弈中，或是被寄予众望的每一匹骏马，或是下了注的大小赌徒，送自家马儿来参赛的饲养者，甚至是马场里每一个包厢的管房先生......都无一例外的被场中瞬息变化的局势牵动着情绪。

一个时辰之后，比赛结束。赢家容光焕发，尝到了这种以小搏大的乐趣。而失败者自然是并不气馁，暗下决心下次比赛一定要赢回来。

散客们稀稀落落得出了马场，刚刚还熙熙攘攘的看台没一会就门可罗雀了。只剩下马场的伙计们在做着最后的打扫。

马场里有兰莘特意请的厨子，必要的时候也会负责包厢的晚宴。熟客的喜好是提前打探过的，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并不会出错。又因为这里面每一个包厢相隔较远私密性强，有些熟客就习惯了看过比赛之后留下来用个晚宴，有的是借着比赛的幌子来这里与人私下见面谈事。

这里俨然成了京城里兼具吃喝玩乐的避风港，总有人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兴趣。而李兰莘自然也逐渐得初露锋芒，以另一种身份走进了风云变幻无常的权贵势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