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值得调教
沈易安冲上脑门的兴奋还没消下去,便被人当街泼了盆冷水。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他沈二抢人!
回过头,待看到端坐在轮椅上的黄毛丫头,脸色骤然一滞,愣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我道是谁,原来是仁曦公主啊,公主今日也这么好的兴致?”
“彼此,彼此。”
姜未眠看都没看他一眼,捂着手炉,将目光转向被何老二拖出来的奴隶身上。
眼下正值严冬,小奴隶只穿了件勉强裹身的粗布麻衣,遍布伤痕的双脚更是冻的发紫。
这副样子,就算不被沈二买走,怕是也活不过这个冬季了。
“沈二公子出了多少,本公主,十倍。”
淡淡然的语气,顺着檐角一两滴融化的冰碴子缓缓坠落,沈易安扬起的嘴角也跟着彻底落下。
这个臭丫头,故意来跟自己抬杠是吧。
“姜未眠,本公子出的,可是二百两!”
二百两买个奴隶,已是天价,十倍,那可是两千两。
别说何老二,就连跪趴在地的小奴隶,都忍不住抬起藏在污发下的眼睛,朝她看去。
这位小姐长得可真好看,唇红齿白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眉眼间更是散发着他这种人从未有过的自信。
可是这样的人,花两千两买他,是为了什么,可怜他?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怪他往其他方面想,毕竟只要不傻,都不会花两千两买个奴隶才对。
这个道理,姜未眠自然也懂,然而下一秒,她却异常淡定地吩咐余甘拿钱。
她外祖家旁的没有,就是钱多。
区区两千两又算得了什么,小舅舅一句话的事,再者,要是这两千两发挥了点作用,那也不亏。
余甘松开轮椅,毫不迟疑地掏出银票,放到迟迟没缓过神的何老二手上,顺势牵走他手中的铁链交给主子。
姜未眠握住那冰凉的铁链,毫无惧意地对上沈易安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笑着抬手往上送了送,“沈二公子若真想要,本公主也不是不能抬爱。”
刚到手的奴隶,姜未眠转手就要送给他。
沈易安瞥了眼递过来的铁链,愣了片刻,突然笑了。
还以为这臭丫头是专门来跟自己作对的,原来,是讨好啊。
他压下怒意,笑着伸向那只,看着就很白腻软糯的手。
眼看就要从姜未眠手中拿走铁链,谁知还没等他牵走,张开的手心骤然收紧。
“两万两,只要两万两,沈公子随意。”
从何老二手中,以两千两天价买来的奴隶,转手再乘十。
不过一个奴隶,他要是真花两万两买回去,估计沈相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姜未眠,你敢玩儿我!”直到这时,沈易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姜未眠就是专门来跟自己作对的。
沈易安紧了紧后槽牙,握紧拳头就要朝她面门砸去。
坐在轮椅上的姜未眠却是动也未动,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而那软趴趴的拳头,也早已在她一拳之外停了下来。
“沈二公子,当街殴打公主,你担罪得起么。”刚解决完烤饼的谷瑟,毫不费力地接下他那一拳,转手就给推了回去。
她力气大,这一推,险些将沈易安给推到地上。
被随从及时扶住的沈易安,站稳后,颤着手指向姜未眠,鼻孔微翕,气到不行,“你,你给我等着!”
不过一介孤女,他就不信奈何不了她。
刚撂下一句狠话,见谷瑟活动了两下手腕,骤然夹紧尾巴,赶紧逃了。
“噗哈哈哈……公主您瞧他那怂样儿。”谷瑟瞧他跑的比谁都快,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不比她大大咧咧,不计后果,素来话少的余甘,在沈易安逃跑后,隐隐有些担忧,“主子今日这么一闹,太后那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六宫主权,还落在太后和贵妃手里,想要磋磨主子,简直是轻而易举。
姜未眠理了理微乱的裙摆,对此却毫不在意,“太后要是真的罚我,今日的目的,才算是达到了。”
他们费尽心思暗害父亲,又怎么放了姜家唯一的后人存活于世?
既然她活了下来,那就别怪她——灭了他们!
“走,回宫受罚去。”姜未眠勉强出了口气,连日来阴郁的心情,也总算好转了一些。
如果能因此将六宫主权送给皇后娘娘,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这个,要怎么办?”谷瑟倒是一直记着被公主买下的奴隶。
说实话,两千两只买回来一个奴隶,实在不值,也不知道他能干什么。
幸好她提了一嘴,她若不提,姜未眠差点忘了这事。
转身驱动轮椅靠近,手一抬,直接松了手中的锁链,顺带将钥匙也一并扔了过去。
“本公主不会将你再送回去,两千两就当还你自由,你走吧。”这个奴隶于她而言,只是挑衅沈易安的工具,目的达成,也就没用了。
放他走,以后是生是死,也与她无关。
“余甘,走吧。”
小奴隶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紧握拴住脖子的铁链,抬眸看向那道清瘦的背影,想了想,抬脚跟上。
——
“主子,一直跟着呢。”
谷瑟只要掀开帘子,就能瞧见方才那个奴隶拽着自己脖子上的链子,步履蹒跚地跟在行驶缓慢的马车旁。
他这是想跟着公主?
姜未眠抱了本治国策,闻言让余甘拿了些银两。
小奴隶不时抬头,痴痴望向迎风吹动的帘子,冷不丁看到余甘将钱袋子递出来,眨了眨眼,继续跟着。
“主子,他不要。”其实一个奴隶就算有了钱,也无法做什么,找个正经主子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姜未眠啪的一声合上书,眉眼间染上了几分烦躁。
刚想让她们将人赶走,却见谷瑟突然凑过来,跟她咬耳朵。
“公主,两千两花都花了,不用白不用,平日让他做做杂活,给您推推轮椅,也不错呀。”
“我看,是你想偷懒了吧。”
姜未眠戳了戳藏着糖栗子的脸颊,对峙片刻,到底还是败下阵来。
叹了一声道:“罢了,让他跟着吧。”
她们能腾出手,也好去做其他的事。
谷瑟揉了揉被戳红的腮帮子,笑着掀开帘子,“小奴……对了,你有名字么。”
一口一个奴隶,喊着怪别扭的。
“黎,津。”
小奴隶的声音不大,嗓音沙哑的像是多日没喝过水了,许是没想到马车上的人开口问他些什么,回话时,音色有些发抖。
谷瑟默念两声,接着又道:“给你钱,让你走,你不走,那以后便跟着我家公主殿下了。”
有了他,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地偷会儿懒了。
黎津错开目光,想起坐在轮椅上的人,喃喃:“公主……奴,明白了。”
回程路上,姜未眠还算好心地停了车,让谷瑟先去找双鞋给他穿上。
“既是我姜未眠的人,这铁链解了吧。”
本想放他自由,既然他非要跟着,那么不管日后发生什么,都得他自己受着。
黎津乖巧地点点头,打开了脖间的铁链。
之后换了身干净衣裳,拨开额前污发,露出一双极具野性的眼睛。
无意间瞥向那双似能将魂魄吸进去的眼眸,姜未眠突然间就能理解,沈易安为什么愿意花二百两买下他了。
的确,有让人调教的欲望。
“公主,他长得还真不赖。”抛开眼睛不说,五官长得也极其周正,只是现下瘦的有些脱了相。
谷瑟打量着那张脸,狠狠松了口气。
没看见这张脸之前,生怕是个歪瓜裂枣,留错了人。
现在看来,幸好留下了。
姜未眠快速收回在他身上停留过多的目光,假意咳了一声,找了本刚刚看过的治国策挡住视线。
“时候不早了,先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