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主殿下阴晴不定
谷瑟在榻前守至半夜,直到榻上的人熟睡了,这才护着迎风飘摇的烛火,离开寝殿。
“主子睡了?”她刚离开寝殿,正巧余甘从外回来。
谷瑟吹灭烛火,二人一同跃上屋顶。
“我点了些安神香,这才睡了,那件事有着落了么?”
“刚刚接到线报,已经找到了柳之佟的外室,”余甘木着脸,没有丝毫欢喜,“只是……被人先一步,杀了。”
他们又去晚了一步。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像是沈家做的,否则,不该这么快才对。
谷瑟皱了皱眉头,圆润的脸颊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看来,以后要更小心了。”
她们的敌人,不止沈家,在这上京城内盯着主子的人,还有很多。
只要有那二十多万大军在,主子就是个移动的活靶子啊。
“谷瑟,余甘回来了么。”
翌日清早,姜未眠起床后的第一句,就在问余甘那边的进展状况。
正给她梳妆的人顿了顿,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一转,故作镇定地点点头。
“回来了,刚回来了。”
“柳家那件事,可有什么新的线索。”姜未眠低头问着,却没看见铜镜里,谷瑟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主子,既是偷摸养的外室,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外室一死,与柳家唯一的联系也就这么断了,如此一来,就算知道沈家与偃月关一战有关,也无法指证他们。
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件事告诉主子。
谷瑟心里藏着事,给她梳发时不小心揪下了一根发丝。
姜未眠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却在她梳完发髻之后,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谷瑟很少骗她,被她这么一问,心跳竟莫名跳快了几分,“主子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瞒您什么事。”
姜未眠瞧她还在嘴硬,扔开了她的手,“在宫里,你从不叫我主子,而且,你不会说谎。”
方才握住她的手腕,分明感觉,她的心,跳的很快。
谷瑟脸色一白,当即跪了下去,“主子……公主,奴婢真的没有瞒您什么,真的。”
“够了!”守在暗处的余甘立即现身,打断谷瑟,她就知道什么事都骗不过主子。
“主子,昨夜线报来报,说柳之佟的外室找到了。”
“还有呢。”如果只是外室被找到,谷瑟不会瞒着她。
余甘握紧手心,再次沉声道:“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被人杀了。”
话音刚落,怡和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屋外暖阳正好,一缕一缕地穿过窗柩,洒在姜未眠半张侧脸上,可她却觉得手脚冰凉,前所未有的冷。
“不是,不是说柳之佟好色,有很多外室么,都被杀了?”
她不信,不信老天会灭了她的路。
“我们找到的三个,都被杀了,至于有没有其他人,还得继续找。”余甘说不来软话,一板一眼。
眼下的侧重点,已经不是寻找柳之佟外室,而是那个杀了她们的人。
如果是沈家,那就证实了做贼心虚,可若不是,也就是说,偃月关一事的背后,还藏着其他人暗中操作。
姜未眠握紧指尖,狠狠掐进手心,“这条线,务必要查下去。”
现在还是太被动了,敌人一直在暗,防不胜防,她得赶紧想出能引出敌人的办法才行。
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谷瑟,抬手让她起来,“下次,不管好事坏事,都不准瞒我。”
谷瑟红着眼,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属下以后,一定什么都说。”
整个上午,姜未眠都在书房看书练字。
虽然表现的足够冷静,实际上,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黎津,你练得这叫什么!”她的不高兴,表现在了其他方面。
扫了眼黎津练了一上午的字,直接让他重写。
“你握笔的姿势不对,过来,我教你。”
一上午,黎津被她嫌弃到一无是处,差点怀疑人生。
对比昨天,还有个好脸色给他的人,心里不禁泛起疑惑,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姜未眠见他练字都能出神,啪的一声,打了下他的手背。
“要是不想练,以后就都别练了。”
“不,没有,想,想练。”黎津立即回神,连连摇头。
“是么?那以后不仅要练字,还要学着好好说话。”
若真能培养出一个忠心可靠的护卫,听他这样一字一顿的说话,岂不是要废半天劲才能理解。
姜未眠想着如何物尽其用,却没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阵阵墨香随着她的靠近,传入鼻尖,黎津的耳朵忍不住红了一圈。
幸亏姜未眠正在想其他事,并未发现。
“奴才,知道了。”
听到这声“奴才”,姜未眠再次涌起不悦,“以后就跟余甘那样,自称属下。”
“是,属下,知道了。”
整个上午,有了姜未眠的“调教”,黎津的字,好歹是能看了。
明明只过去了一个上午,黎津却觉得比一天还要漫长。
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不是很好,可她又不像其他人那样,生气了便打他骂他。
真是个奇怪的公主,睫毛很长,低着头像小扇子一样。
黎津不时偷瞄,毫无意外地又出神了。
“这一页,你给本公主抄一百遍,写不完,不准吃饭!”
——
临近午时,谷瑟掀开厚重的帘子,打破书房内的安静。
“公主,惠嫔娘娘携四公主来看您了。”
“赶紧请她们进来。”姜未眠放下笔,扫了眼伏在小桌上练字的人,让他赶快将东西都收起来。
这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她让一个护卫识字,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谷瑟见黎津将字帖收好了,这才掀开帘子,请门外的人进去。
“姜姐姐~”
姜未眠刚从书桌后转着轮椅出来,就见身穿粉袄的萧寒柚迈着小短腿,朝她这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直接扑到她怀里。
“姜姐姐早。”
“不早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姜未眠同她说话,音量有意压轻了几分,随即朝紧随其后的惠嫔点了点头,“天寒地冻的,娘娘跟寒柚怎么来了。”
惠嫔解了素锦大氅上座,笑着点了点扑到她怀里的女儿,“柚儿听说公主腿伤复发,刚起床,吵着闹着要过来,嫔妾诱她不过,只能这个点来叨扰公主。”
萧寒柚睁着一双葡萄眼眨啊眨,后知后觉母妃可能是在向姜姐姐告状,一双小胖手抓着姜未眠的衣袖摇了摇。
“姜姐姐,柚儿很早就起床了,没有赖床。”
她才没有睡到日上三竿,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小丫头恨不得将头摇成拨浪鼓,差点将自己摇晕。
“是是是,你没有。”姜未眠眉眼温和地笑了笑。
听不出她话中揶揄的萧寒柚,蹭了蹭她的腰,视线无意间一瞥,正好看见默默候在一旁的黎津,伸手指着问:“姜姐姐,他是谁?”
这个人她没见过,是姜姐姐的童养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