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下的玉佩
山庄刺杀一事后,姜未眠被赵家趁机接回身边,几乎每天,宫里都会来人寻问她的身体状况。
除一开始随行的杜太医,晋武帝又额外拨了几名太医,毫不掩饰对她的关心和偏爱。
“他倒是上心,是生怕我赵家将眠眠带走,少了这个筹码吧。”
这些天来,赵之舟也算看清了宫里对眠眠的态度。
姜烨临终托孤不假,可皇上此举却未必是真,更多的,还是想用眠眠去牵制其他人。
“皇帝是不会让眠眠离开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赵君衍长身而立,侧目望向窗外。
有一点他没说,眠眠也许是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才会毅然决然地拒绝跟他们回去。
因为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跟着他们回到邺城。
“那我们就这样将眠眠留在上京?”赵之舟急的,在书房来回不停地走。
如今正值各城入京朝贺之际,他们尚且能在这里看顾一二,一旦离开,眠眠岂不是又要变成一个人。
一个人去面对上京的这些牛鬼蛇神。
“姜烨为什么要将眠眠托付给皇上?”早在两个多月前,得知这一消息后,他就一直想不明白姜烨这么做的用意。
他不可能不知道当前的局势,上京望族与皇室之间,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峻,如此,还让自己的女儿搅和进去。
“姜烨这么做,有他的道理,皇帝身边的确危险重重,却也是眠眠目前最大的保障。”
赵君衍想起他在偃月关看到的景象,沉重地叹了口气。
皇帝想用眠眠去牵制世家大族,眠眠又何尝不想用现如今的这个身份,去查清到底是哪些人害死了她父亲,又是谁在三年前掳走了她和她母亲。
现在,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姜未眠断断续续地发着低烧,脑袋却异常地清醒,尤其是在引出那些蛇之后。
感叹皇家无情是一回事,继续利用,又是另一回事。
而这件事也更好地让她明白,千万别付出真心,尤其是对皇家那些人。
“眠眠。”
是谁在叫她?
一双温暖的手拨开她额间的碎发,小心翼翼地覆在上面。
那双手,藏着墨香。
姜未眠吃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刚睁开眼,一阵冷风忽的从半开的窗户灌入。
她撑起身,抬手摸了摸额间的帕子,眸光微扫,榻前落下的龙纹玉佩,蓦地映入眼帘。
方才确实有人来过,而且那人……
姜未眠拾起玉佩,端详许久。
“殿下,您可总算出来了,您要是再不出来,属下就要被护院的给发现了。”
看着太子翻墙进入赵府,虞景耀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被谁看见惹出事端。
“就你话多,孤这不是出来了么。”萧承锦大跨一步上了马车,直到坐下才发现,腰间的玉佩竟不见了。
“公主?”
姜未眠捏着玉佩怔怔出神,恍惚间一道声音将她瞬间拉回,她赶忙将玉佩藏进枕下,随即躺下。
没听到屋内传来声音,谷瑟轻轻地推开房门,瞧见后窗开了,快步上前拢上。
“伤可好些了?”见是她,姜未眠翻了个身面对着,瞧她腕上露出一节白色绷带,关心地问了一句。
昨夜,她好像被人砍了两剑。
“公主放心,奴婢身体好着呢。”谷瑟抬手故作轻松地转了转,这点小伤,她多吃点就能补回来,“倒是黎津,到现在都还没醒。”
那人也是虎,杜太医说,差一点就伤到心肺了。
她随口一提,姜未眠适才想起黎津,要说昨夜伤的最重的,约莫就是他了。
要不是他,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就该是自己。
“让舅舅用最好的药。”
她不想欠人人情,哪怕是她买回来的奴隶,也从未想过他会有忠心护主的时候,可是昨天晚上,他竟想都不想,替她挡下了箭。
“公主放心,杜太医说他身体很好,很快就能恢复。”谷瑟无时无刻不在吃,捻了块桌上的枣泥糕,让她放宽心。
如今,主子的身体,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按照杜太医的话来说,已经到了能撑一天是一天的地步,这样下去,真不知主子还能撑多久。
“谷瑟~”
赵缦缨从未关拢的房门闪身溜进来,踮着脚靠近受了伤也不好好休息的人,特意压轻音量,凑到她耳边轻语:“你这贪吃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小心以后变胖了嫁不出去。”
回头瞧见来人,谷瑟立刻将剩下的两块枣泥糕塞进嘴里,退到了榻前挡着。
“二小姐怎么来了。”
“挡什么挡,我早就跟表姐见过面了。”赵缦缨大喇喇地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颇为豪爽的一饮而尽。
谷瑟回头看向自家主子,见她坐起身点了点头,这才放下拦在榻前的手。
谁知,她刚松懈,方才还在喝水的人径直朝床榻奔去,上下打量着姜未眠,摇了摇头,“你这身子骨看着比祖母还弱,不如这样,咱们练武去。”
谷瑟顿时瞪大圆不溜秋的眼睛,咽下嘴里的枣泥糕,直接将人撞开。
“二小姐,可不是谁都跟您一样,皮糙,肉厚。”
想当初,她和余甘还在赵家的时候,可没少被这位二小姐拉去当靶子。
公主身子这么弱,哪经得起她那样折腾。
不成,不成。
谷瑟连连摇头,惹得赵缦缨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凤眼微挑,阴阳怪气儿地道:“好,我皮糙肉厚,既然这样,你陪我练武去。”
大家一起皮糙肉厚好了。
“二小姐,我还伤着呢。”谷瑟一个激灵,赶紧抬起绑着绷带的手,想也不想拒绝。
要是她走了,公主咋办?
余甘也不知去哪儿了。
然而她刚抬起手来,就被赵缦缨直接拉走,“这点伤,挠痒痒呢,走走走。”
她边说边拉着人离开。
就跟算好了似的,余甘也在这时,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进来。
放下汤药,低声朝姜未眠解释道:“主子别担心,二小姐只是怕谷瑟伤了手,没法好好服侍您。”
说好了让那丫头歇两日,偏生是个闲不住的,她就跟爱操心的二小姐使了个计策。
想起赵缦缨临走时冲她眨了下眼,姜未眠也隐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靠在床头,忍着苦味喝完药,“你让她歇一歇,就说是我吩咐的,伤好之前不许来我面前晃悠。”
纵使谷瑟神色轻松地说只是轻伤,她也知道,伤口必定不浅。
方才她就看见,那丫头抬手的时候,龇牙倒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