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说来话长的事最后也没说成。
钟悟大概得知了此处的消息，给余声声发了传音，让她此间事了后回玄天宫。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传音石那头的钟悟声音焦急，带着点为不可察的急迫，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没什么，没什么。”
钟悟嘴上说着没什么，可余声声分明听到他踱步的声响，步伐急促极了。想着应该事有些事不方便在传音石中说，也没继续问，转头看着唐湘，“师父让我快点回去，我先走一步。”
唐湘方才也在一旁，自然听到了钟悟长老的声音，心下表示了解，刚想说一声好，身边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一起回去吧。”赵山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余声声身后。
少女向上抬头，男子笑容淡淡，好似一张无形的大手，熨帖了她心中焦急的褶皱。
余声声点点头，“好。”
“走吧。”
唐湘等人也没事，恰好赵山河回去，便跟着一起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余声声的错觉，此次飞舟快了不少，没用多久就到了摇光宗的地界。
“师兄，师妹，我先去找师父了。”
和几人道别后，余声声跳下飞舟，御剑飞向玄天宫。
还没到玄天宫，余声声远远的看见钟悟站立在山头，眺望远方。她忙从飞剑上一跃而下，跳至钟悟的身边，行了个礼，“师父。”
钟悟没回答，只是静静站着。
见钟悟未动，余声声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静静站在他身后。
气氛一时沉默极了，如此不苟言笑的钟悟，她从未见过。就在余声声不断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时候，钟悟悠悠开口，“徒儿啊。”
余声声面色一凛，严肃道，“师父，徒儿在。”
“你说为师怎么没人要呢。”
余声声：啊？
钟悟转身面向少女，满目愁容，“今日旋光老太婆说我是个没人要的丑八怪。”
说完，他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为师当真如此不值么？”
“师父……”
余声声刚想开口安慰，却被钟悟打断。
向来强大的老者一手挡住徒弟的视线，一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断摇头，“好了，不用说了，为师都明白。”
余声声：你明白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没明白。
“徒大不中留，为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说完，钟悟呜呜两声，“世上还有我这么惨的人么，徒弟嫌弃，身边的人嫌弃。”
钟悟说罢，突然又道，“为师听说你和赵山河那小子走的挺近的？”
原来在这等着她。
余声声不着痕迹后退两步，略带怨念，“师父，您要是没事干，可以帮我抄下宗规。回来的路上我因为超速被宗门罚抄十遍宗规。”
她没正面直接否定，这种事越是否定，越是说不清。钟悟都听到这些传言，怕是这消息早在宗门传开了。
余声声心里暗叹一声，觉得头疼。
那边一听要抄宗规，钟悟立刻收起脸上虚假的泪水，笑着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徒儿，你都多大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怎么能麻烦师父？”
余声声：……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师父，我骗你的，没人罚我抄。”
钟悟老脸都不带红一下，尴尬“咳咳”两声，生硬转移了话题。
“徒儿，你可知摇光大比？”
余声声见他转了话题，也没拆穿，结果话茬，“听说了一点。”
“此次为师招你回来，便是为了摇光大比做准备。”
在钟悟介绍下，余声声这才知道摇光大比有多重要。
它乃是摇光大世界最杰出的一辈的聚会，非大乘修士进入此比，只能沦为炮灰。那些个青年才俊们，个个能打，修为高深。夺得了大比的名次，更能得到不菲的奖励。
“你修为随时元婴初期，但积攒的力量足以让你突破大乘。这段时日便在玄天宫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大乘。”
“好。”
余声声也有此意，她在元婴初期已久，积攒了不少力量，也是时候静心闭关，突破修为了。
“你放心修炼，剩余的就交给师父。”
“多谢师父。”
有钟悟挡住摇光宗内听八卦，或是赵山河的疯狂爱慕者，是最好不过的。余声声刚入宗门，除了拜了钟悟为师以外，没有任何功绩。巫医谷和决斗场的事毕竟不是发生在宗门内，就算将她传的再英勇，总有人不相信。
修真界实力为尊，一切闲言碎语归根结底，都是她修为不够。若她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这些话语都会被迅速击碎！
约莫是看出了余声声的想法，钟悟安慰道，“你得天赋极佳，超过那些所谓的天才不过迟早的事情。”
“收拾一下，就去闭关修炼吧。”
“多谢师父，徒儿先行告退。”
在得到钟悟的回应后，余声声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余声声的行李并不多，简单收拾了一番，带了充足的丹药和灵石后，进入洞府。
她看了看手上的储物戒，愣神了一瞬，随后收起脸上的神色，沉下心，修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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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后，一处洞府内
长发及腰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她的头顶闪过雷劫，方才是她最后一道雷劫，少女梅妃多少力气就渡过。相较于元婴期的惊险，大乘期的雷劫堪称顺利。
少女眼内一丝金光闪过，她收敛了周身的气息，双手虚空紧握几下，随后感受到真气再体内流转逐渐正常，这才打量起自己。
身上的肌肉紧实有力，不是偾张的肌肉，而是一层薄薄的，漂亮的肌肉，帖子啊少女的手臂上。
看着身上已经积灰的衣服，余声声的神识探入乾坤戒内，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拿到这枚乾坤戒，余声声也没仔细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在闭关期间，滴血认了主，这才有机会仔细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看着满地的灵石和整齐摆放在一边的衣服，余声声一时愣住了。戒中天才地宝数不胜数，甚至有些余声声只在草药书上见过。
震惊之余，余声声心下越发慌张。赵山河送了那么贵重的东西，要怎么还啊！
少女心中怒喊一声，只能随手拿了件红色的衣物套上。
现在，就让天才们知道她的名字！
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余声声踏出洞府，神识在山上扫了一圈，发现师父坐在河边垂钓，便朝那处御剑飞去。
老者哼着小曲，翘起的腿时不时晃动，看起来心情不错。
余声声没有出声，动作放的极轻，看着师父，难得起了顽劣之心。
老者手中的鱼竿晃动，眼瞧着就要上钩，立马出声道，“师父！”
“哎哟！”
老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着空无一物的鱼竿，刚想回头发火，却在见到身后人面庞的第一眼，愣住了。
“师父，我出关了。”
“大乘了？”
“嗯。”
钟悟立马丢下手中的鱼竿，跑到少女的身边，上下打量，就像凡间一个普通的老者，久未看到自己的孙辈一般。
他的眼眶微热，一双浑浊的眼珠里带着点晶莹的泪花，“总算出关了，总算出关了。”
钟悟虽空中不说，但这百年来终究是孤独的。
修真一道，年轻人总说，要不惧孤独，要忍受独自一人的修行。可到了钟悟这等年纪，也会希望自己膝下子孙环绕，享受天伦之乐。
可钟悟孤单太久了。
他年少轻狂，一心向道不说，还差点修了无情道。自以为自己无坚不摧，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也曾遇到不少红颜知己，但都被他毫不留情拒绝。
等到老了，看着空无一物的山头，这才觉得寂寞。跑到大衍中世界解决烂摊子的时候，顺手收了个徒弟。
余声声来了，钟悟才觉得，这山头带了点人味。虽说平时他总像老小孩一样，可那不过是弥补幼时罢了。
刚习惯余声声带给他的热闹，又要看着她闭关百年。
百年，在修真者眼中，不过一晃而过，可对于现在的钟悟，却觉得难熬极了。
仿佛又回到了孤寂寒冷的山头一般。
可钟悟没有办法，他是长辈，他更是师父，他知道修真界到底有多残酷。也知道赵山河和余声声的传闻会给自家徒弟惹来多少麻烦。
他只能靠着自己的身份，给予她一时的保护。但这种保护并非万无一失，最好的办法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眼前的钟悟似乎突然老了不少，余声声含着热泪，一时哽咽，“师父……”
“行了，行了，别搞煽情那套，”钟悟转过身，满不在意，“快去巩固下自己的实力，别打扰为师钓鱼！”
刀子嘴豆腐心。
余声声分明看到钟悟转身的瞬间，眼里快要溢出的泪花，她笑了笑，没有拆穿，只是说了一声，“好。”
随后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说了句，“师父，您可要长命百岁，徒儿还等着孝敬你。”
“呸呸呸，什么长命百岁，别诅咒我，为师是要活数万年的人！”
“快滚！快滚！”
师父好像是个傲娇，还是不要戳破为好。
余声声无声笑了笑，转身离开。
随后的日子里，余声声接了不少宗门任务，修为这才稳定在大乘初期。
而在她稳定修为的这些日子里，摇光大比也在悄悄布置起来。宗门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指示牌，还有不少空余的院子也开始清理。
余声声看着忙碌的外门弟子，感叹一声，回到玄天宫。
“师父！”
余声声喊了几声，却没听见钟悟的回应，心下正奇怪着，就听见身边一道熟悉的男声。
“钟悟长老参加会议去了。”
少女转头，便看见满脸笑意的赵山河，挑眉，“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么？”
赵山河突然靠近一步，嘴唇贴在少女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惹得她一阵发痒。
余声声后退几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好说话。”
赵山河无辜，“我没好好说话么？”
不做人这方面还是你比较强。
自知自己辩解不过，再和赵山河纠缠下去也只是自己吃瘪。余声声转头想要离去，却被一道有力的手拉住胳膊。
“师妹，别走，聊会天。”
余声声眼神无声控诉，你怎么这么像登徒子。
大概是看出少女眼内传递的意思，赵山河满不在意笑了笑，“我还会做更过分的事，师妹想要试试么？”
不太想，谢谢。
余声声看着两人相触的地方，“松手。”
“不松。”
脸皮厚还得看赵山河，脸皮薄那可就追不到追媳妇了！
“……”
“随便吧。”
余声声放弃了，转头顾自用力，试图甩开赵山河的手。只是太用力，脸都甩得通红。
赵山河见了，无奈投降，“好了，好了，我松，我松。”
松开手后，两人相顾无言。
鬼使神差的，余声声叫了男人的名字，“赵山河。”
“我在。”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最后变了，开始不遗余力的喜欢我。
你最好是在骗我，否则，我可能真的要喜欢上你了。
大概是余声声的眼神太过认真，赵山河也收起了脸上温润的假面，露出他本来的样子。
“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因为是我最爱的人，是我愿意用生命换你重生的人。
“是我？”
“嗯，”赵山河点点头，“我说我们曾经是道侣，你信么？”
我们曾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我信。
赵山河的眼神突然的脆弱，让余声声措不及防的心软了一大片。
“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都是假的，剩余的，大概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少女体内神明的血脉逐渐觉醒，等到飞升的那一天，记忆便会尽数恢复。
“我现在能告诉你得，只有一点。”
赵山河上前一步，将少女纤细的身体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雪松般的气息一瞬间侵占了余声声的鼻腔。
“我是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他的声音轻而有力，像是在承诺什么。
“若是日后，我赵山河伤了余声声，神魂聚散，消散于天地间，永不得复生机会。”
少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原因无他，
赵山河不是在开玩笑。
轰隆——
天上的雷降下，誓言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