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鲛人城（二）
九宫秘境外
人群来来往往，每个人脚步匆匆，脸带急色。
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只是前来的人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到最后，各大世家的掌门人，甚至傀儡大世界的界灵都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听说事九宫秘境出了岔子。”
“什么！？”
九宫秘境中天才众多，每折损一个天才，对于修真界都是无比心痛，更别说，这是一个天才云集的盛会。
此次傀儡大世界处理不好，免不了收到其余大世界的追责。
“都出来了么？”
老者涨红了脸，拼命踮着脚，“还有谁没出来？”
人群一片嘈杂，每个人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未知的恐惧渐渐涌上他们心头。
“肃静！”
小小傀儡样的人偶站在高空，面无表情。
“是界灵！”
“界灵都出来了？”
“各世界清点人数！”
界灵的声音沉稳平静，不自觉让人放松下来。
所有人像是吃了一颗安心丸，靠着自己世界的本事，寻找同伴。
“大人！摇光大世界和傀儡大世界的弟子们均未在此。”
“什么！”
鸠老瞬身出现在界灵身侧，“前辈，敢问我摇光的弟子在何处？”
老人礼数虽然周全，可是凌乱的衣袍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鸠老一把年纪，年岁早已到了尽头，没有了争名夺利，继续修炼的念头。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着子孙在膝下承欢，年轻一辈的弟子们从懵懂不知事的幼童，一步步变成强者。
现在捧在心尖上的弟子们，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杳无音信，怎能不叫他气愤与自责。
界灵没说话，摇摇头，“暂且不知。”
九宫秘境之一的水元素小秘境被人秘密替换，这是他界灵看守不佳。只是那人不知是何来头，就算他仔细探寻过，也找不到丝毫灵气波动。
任何一个法决和剑诀施展后，原地都会遗留一些施法者的灵气，虽然不多，但在大能眼中，足以追擦到此人是谁，和他所在的具体位置。
肖儡在九宫秘境中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原以为是自己不够仔细，便仔仔细细搜查了第二遍，第三遍……
可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眼下只剩下一种可能，此人有天上的人掩饰。
肖儡抬头看了眼天，又低头垂下眸子，眼内晦暗不明，没人知道这位年轻的界灵到底在想什么。
沉默了许久，久到鸠老不耐烦，想要回摇光找救兵时，肖儡动了。
他悬至半空，“我去找点救兵。”
说完，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面面相觑的修士们。
“去找什么救兵？”
“不知道，约莫是他的同族？”
肖儡是界灵，界灵的同族……
“岂不都是界灵？”
修士们瑟瑟发抖，身体没由来一抖，他们总觉得，向来默不作声的肖儡要搞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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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城中
清漓眸内凝重，牵着余声声的衣袖，绕过了七拐八拐的小道，最后来到一个小山洞旁。
“进去。”
余声声自知线下情况紧急，也没多问，赶忙钻进去。洞外清漓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以后，这才钻入洞中。
洞内一片昏暗，容纳两个人已经很勉强。
清漓一边拿出一个夜明珠，一边在洞口设下结界。
“这里只有我一人知道，暂时不会被人发现。”
夜明珠灯光很弱，好在修士视力都不差，余声声勉强看清洞内的布局。
“方才发生什么事？”
清漓急吼吼的带着她离开，还没等她看清什么，再回神时，已经在洞中。
“章七，就是刚才接我们那小孩，是我认得弟弟。他父亲和我是旧识，在他出生时，就因战争去世了，托我照顾他。”
“那他为何出卖你？”
养育之恩重于一切，看章七所住的地方，也不像是无父无母备受欺凌的样子。茶叶在海底可不是什么平常能见到的东西，可见清漓对章七，虽算不上时时刻刻紧跟着，但绝对没断他用住。
“利益。”
或者是亲情。
最后一种猜想，清漓不愿去想，他不想承认自己几十年的照顾，在亲情之下一败涂地。
清漓的脸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亦或是挣扎，又或是不解。他沉默了许久。
“你怎么看出来……”
他告密了。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清漓却懂了，撇过头，“他从来不会让我单独一个人带着。”
就算是泡茶，也会领着我一起去。
方才让他和余声声在屋内呆着，怕是要去和那些人通风报信。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手竟然伸的如此长。
余声声：“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小洞中，她没有时间，赵山河吴蕴也没有时间。
“你说，怎样才能让你的同伴注意到，你已经来了鲛人城？”
清漓淡淡看了少女一眼，推开石门。
“大闹一场？”
“不错。”
鲛人赞赏看了眼少女，“孺子可教也。”
只是要出名的只有他清漓一人。
他们要闹大，闹得鲛人城九重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清漓回来了，当人们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便没人会注意到从未见过的小人物。
“走吧，我们去大闹一场！”
一重天到八重天内
印有清漓画像的悬赏令纷纷扬扬，撒的到处都是。
余声声随手捡起一张，宣纸上的画像虽然有些年轻，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她身侧这人年轻时的模样，顺着画像向下看。
清漓
叛逃鲛皇
悬赏：一万夜明珠、一到八重天鲛人可升一重天。
夜明珠是鲛人族赖以生存的用具，既能用于照明，又能做为货币，交换物资。
一重天的鲛人每月只有一颗夜明珠，二重天不过十颗，就算是高贵的八重天鲛人，每年所得夜明珠也不过千颗。
整整一万颗夜明珠，足以让鲛人族所有的鲛人为之疯狂。更别提升一重天的奖励。
看来鲛人的皇是铁了心要他清漓的性命！
余声声错愕看着手中这份悬赏令，“你在鲛人族已经人神共愤到这种程度了？”
清漓没说话，冷冷瞥了一眼。
余声声举手投降，“得，我闭嘴。”
两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余声声也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她俩少点矛盾，双方都有益。
虽不知清漓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都与余声声无关。
“怎么做？”
清漓闻言，定神看着少女。余声声被他看得发毛，双手抱臂，猛地后退几步。活似看到强抢民女的贼人。
“呵，吾乃上任鲛皇清漓，汝胆敢不从！”
一瞬间，余声声便明白清漓要做什么，顺势捂住衣服大叫，朝着周围疯狂大喊，“救救我，救救我！”
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站在一旁，暗暗观察，只怕这是一场阴谋。
“冒犯了。”
轻轻的话传入少女耳中，还没反应过来，余声声就被按倒在地。
“我清漓贵为皇族，你又有何不从！”
“在这九重天，我清漓便是天，便是理，就算是天上神仙来了，见了我也得跪下来，尊称我一声鲛皇！”
周围私语声渐渐放大，直到最后，一妇女大吼，“你清漓算什么皇族，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一重天的贱民！！”
清漓猛地回头看向她，渐渐起身，“我最终逃离了，可你们呢？”
“还在一重天苟且偷生，又有何资格说我！”
清漓仰天长笑，“你们呢？”
“你杀了自己亲生儿子，你把自己的妻子卖到青楼，你，你，你！”
“还有你们！”
清漓每指向一个人，他们便转过头，后退一步，不敢与他视线相平。
“你们又比我高贵多少？”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他们低垂着头，似乎是在忏悔。
可清漓知道，他们若是会忏悔，一重天也不至于落到人人唾弃的地步。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秒，人群中抗议声渐渐传来。
第一个被指向的男子，破口大骂，“是兔崽子不争气！老子生了他，就是为了伺候老子的！我不过物尽其用！”
“没错！我不过手头紧，将她换了点钱！”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开脱，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自私、贪婪
在他们身上尽数体现。
这就是他日以继夜，不断守护的子民，
这就是他力排众难，也要毁掉的九重天制度，
这就是他茶不思饭不想，也想回报的人么？
清漓啊，清漓啊
你早该明白，他们是腐坏的树根，烂到无人可救，他们扎根在阴暗潮湿、虫豸横行的暗处，任由世间所有的罪恶加身。
鲛人城由我创造，也该由我毁去。
清漓最后看了余声声一眼，嘴唇一启一合，
“谢谢。”
“快走。”
而后，余声声就觉得一道轻柔的力量打在自己身上，这道力量将她退的好远好远，远到根本看不到一重天的所有污秽。
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片蓝色。
大大小小，冰蓝色的囚笼映入少女的眼眸。囚笼内，熟悉的人影被钉在墙上，他们头无力垂下，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余声声刚想靠近，周围的海水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存在，渐渐朝她靠拢。强大的压力，叫她差点喘不过气。
少女猛地后退一步，从挤压的困境中脱离。
一计不成，便走另一条路。
余声声认真端详了一阵，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就在她想要第二次硬闯时，一条鱼从她眼前游了过去，畅通无阻，直到赵山河所在的囚笼前。
这是……
少女皱眉，仔细观察，这才发现一些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海水并非毫无规律，他们像是被设定好一般，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移动，一单触碰到他们的水纹，就会像方才一样，被挤压出去。
距离牢笼五步远的距离，海水平静，毫无波澜。
那里就是安全区。
余声声一瞬间便判定出自己要跨过的距离。她定下心神，静静站在距离波动一步远的地方，只等最佳的时机。
就是现在！
少女身形如燕，只消一瞬，便从一头移动到另一头。而海水就像毫无察觉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安全了。
余声声心下松了口气，拍拍胸脯，缓解下自己的气息。
囚笼里的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缓缓睁开双眼。
“师妹，你来了。”
青年想要扯出一抹笑意，可他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无力看着少女。那双眸子仅仅是静静望着，就让余声声觉得，自己快要沦陷了。
她胸口一阵疼，强忍着眼内的湿意，“我这就救你们出来。”
赵山河算是情况较好的，其余几人身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很难想象，他们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海中本就不是修士们的战场，除了水元素的修士，其余几人都被克制的厉害。
水曜更是几人中伤得最重的。
“水曜怎么了?”
水曜紧闭着双眼，若不是他眉头紧紧蹙起，余声声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说来话长。”
赵山河轻叹，“他们有压制修为的珍宝，水曜被针对了。”
水曜体内浓厚的水元素，在进入海中如鱼得水。尽管他极不愿承让，但身体还是诚实告诉他，他本就是为水元素而生。
几人醒来后，便发现余声声和他们走失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群鲛人死死围住。
他们运气差，传送到的地方是鲛人城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九重天
九重天的鲛人守卫修为都在散修一阶，又是在水中，他们更是能将自己的修为发挥出两到三倍的力量。
他们一开始就压制住修为最高的水元素修士——水曜，将他困住后，又在鲛皇的助阵下，将九人尽数抓捕，囚入牢中。
“鲛人城形势不容乐观。”
赵山河起身，“现在是最混乱的时候，要走，只能趁现在。”
他并不知道鲛人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师妹能闯进牢房，也说明了鲛人城所有的人手都在处理另一件大事，那件事重要到，足以让他们忽视擅闯九重天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