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乱天之局
一座巍峨的高台之下。
身着龙袍的年轻人神色匆匆地拾阶而上，紧随其后的老宦官喘着气，细声劝道：“陛下，陛下慢点，保重龙体啊。
“吕亚祖已闭关几百年了，您突然造访，他老人家也未必肯见呐！”
“不见？”年轻皇帝瞥了老宦官一眼，并未放慢脚步，边爬边道，“先帝在世之时，北燕的萧媚琦，南楚的祝婴就敢妄自称帝，几日前，此二贼更是在洛水会盟。
“呵呵，什么会盟？分明意在我端墨天下。”
说着，年轻皇帝停住脚步，抬头望了望高不见顶的石阶，愤而怒道：“天下九州已失大半，再这样下去，端墨王朝就完了，若是端墨完了，亚祖还修个什么仙，悟个什么天机？”
“慎言，陛下慎言呐，吕亚祖听得见。”
见皇帝出言不敬，老宦官吓得连连摆手。
“呵呵，听到又如何，这参天阁，这灵台宫，是三代先祖皇帝耗时百年才给他修成的，如今王朝有难，他有什么理由置身事外？”
说罢，年轻皇帝不再理会老宦官，继续向上攀爬。
参天阁顶，灵台宫外。
年轻皇帝跪在宫门前，放声高喊：“端墨王朝十九世皇帝端墨玄，求见吕亚祖！”
灵台宫内一片寂静，仿佛从来不曾有过人迹。
端墨玄面色诚恳，目光坚定，不停跪拜，不断求见。
老宦官好不容易爬上参天阁，顾不上喘息，随即伏地跪拜在端墨玄身后。
参天阁上，灵台宫前，一君一奴，一少一老，一直从烈日当头，跪拜到皓月当空。
就在二人饥渴难耐，精神恍惚之际。
灵台宫内，如洪钟般的声音传出。
“进来吧。”
旋即，两丈高的朱红宫门自行开启。
端墨玄面露喜色，顾不上疲惫，跑着进入宫内。
“求亚祖出关，佑我端墨九州太平。”
灵台宫内，观星台前，端墨玄俯首而跪。
“抬起头来。”
洪亮的声音仿佛来自九霄神明，回荡在灵台宫内，久久不能散去。
端墨玄应声抬头，只见一人身着白袍，闭目端坐于白玉圆台之上，他须发皆白，面目却不见丝毫老态。
这便是护佑端墨王朝五百年的九州第一仙？
身为皇帝，端墨玄也是首次见到被皇室尊为亚祖的吕幻辰。
“亚祖。”他俯身再拜。
白袍白发的吕幻辰微睁双目。
“你是第几世了？”
“回亚祖，后辈端墨玄，是端墨王朝十九世皇帝。”
“十九世。”吕幻辰伸手，掐指，点头道，“五百年啦，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求亚祖庇佑。”端墨玄再拜。
吕幻辰听罢，摇头轻笑。
“五百年前，我与你先祖有约，我保他五百年江山稳固，他借我五百年气运参悟天机。如今约期已至，紫薇暗淡，端墨王朝气数已尽，我也枯坐了五百年而不得，一切皆是命数。”
“求亚祖开恩……”
听吕幻辰的意思似是不愿相助，端墨玄小鸡啄米般跪拜不止。
见他这般，吕幻辰轻叹一声，问道：“你可知，天命不可违？”
“我命在我，不在天，求亚祖成全！”
言罢，端墨玄长跪不起。
“呵，年轻人啊，不知天高地厚。
“也罢，老夫与天斗了五百年，也斗够了。
“昔日借你端墨家五百年气运，今日便一并还了去。”
说罢，吕幻辰一挥袍袖，手中凭空多了一块七彩玉盘。
玉盘之上星星点点，流光溢彩，甚是夺目。
“皇极照星盘？”看到吕幻辰手中的玉盘，端墨玄顿时两眼放光，连忙叩首，“多谢亚祖成全！”
“后辈，你可知窥伺天命已是损耗寿元之举，今日老夫便用这五百年的修为，扛着天命的反噬，为你端墨开这‘乱天之局’，了却这段因果。”
说罢，吕幻辰口中念咒，单手轻拨星盘。
刹那间，灵台宫内宛如换了一个场景，整个寰宇仿佛被摄入灵台宫内，浩瀚星辰环绕在吕幻辰的身畔，如溪水般缓缓流淌。
寰宇之内，吕幻辰犹若神明，随手拨弄着星辰。
奇幻莫测的景象将端墨玄震得呆在当场。
这就是左右天命的天星斗术？
即便贵为九州帝皇，这等通天奇术端墨玄也是平生仅见。
“乱局已开，福祸相依，好自为之……”
随着吕幻辰话音的消散，震撼的景象没有持续太久。
端墨玄愕然发现，鹤发童颜的吕幻辰正肉眼可见的快速老去。
他的肉身变得干瘪，皮肤的褶皱凸起。
几息之间，吕幻辰已经耗尽修为，而后开始消耗他的生机。
“呵呵……”
“哈哈……”
先是轻笑，再是大笑，最后连他的笑声也垂垂老矣，仿佛转瞬间历经千年。
“五百年了，你终于要回来了……我吕幻辰既悟不得天机，也决不容你祸乱苍生……今日，便送你一份大礼，哈哈哈……”
说罢，他耗尽最后一丝生机，抓过一点赤色的星芒，随手投入盘旋的星辰之中。
随后，灵台宫恢复原貌，吕幻辰的身影也如雾气一般凭空消散，那块淌着流光的皇极照星盘立时摔落在玉台之上。
出了灵台宫，端墨玄挺直了身子，散发出少年意气。
他朝跪伏在地的老宦官淡淡说道：“起来吧。”
“陛下，吕亚祖答应了？”
老宦官见小皇帝面色平静，一扫之前的慌乱，想来是达成所愿了。
“吕亚祖身死道消了。”端墨玄回道，神色无喜无悲。
“啊？”
老宦官顿时语塞，一时不知用什么情绪应对这个惊天消息。
端墨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吓得老宦官脸色骤变，连忙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坐镇端墨王朝五百年的老神仙，死了？
“借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端墨玄喃喃自语。
说罢，他拂袖转身，立于高耸的参天阁上，睥睨整个中州皇城。
此时，九州的夜空星辰错乱，呈现出一派诡异的星象。
“传旨，朕要重启镇妖司。”
老宦官目光一顿，旋即领旨。
他疾步跑下参天阁，几息之间，不见踪影。
中州京城，丹阳城外五十里。
几日的相处，白小白与韩连江的关系更近一步，称呼也从将军变成了大哥。
通过与韩连江闲聊，白小白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更加清晰。
他所处的世界绝不是一个简单死板的游戏世界，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能够自主运行的世界。
“再有半日就到京城了。”
韩连江手持马鞭指向前方。
不知什么时候，那股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已经消失，这反倒让白小白有些不习惯，不知这预示着什么。
窥视来自谁？老神仙？还是其他什么人呢？
初来乍到就被发现穿越者的身份，这让他非常不安。
没有人喜欢穿越者，尤其是那些上位者。
站在他们的角度，自己就是破坏世界规则的不安因素。
那么应对办法很可能是……抹杀。
这种无处不在的危机感，让他比面对玄甲军围城时还要紧张，他不知道对手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更不知道他们何时对自己动手。
就在这时，长长的队伍之中发生骚动，不少玄甲军士面带恐惧地望向天空。
“何事喧哗？”
韩连江出声呵斥，而后他抬头仰望，顿时愣在当场。
沿着韩连江的视线，白小白同样仰头，旋即口吐芬芳：“卧槽！”
天空之中，一颗赤红色的陨石正拖着尾焰，向军队所在的方向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