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意

第10章

秦尧回来得很是时候，正好赶在开饭前。

进门看到秦山夫妇领着项意往餐桌那边去，他脚步一顿，嘴依然很欠：“哟，稀客啊！”

秦山和林美娟脸色一拉，后者佯装恼怒地轻斥：“说什么胡话，还不快去洗手吃饭了！”

秦尧撇撇嘴，径直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秦知在客厅拿东西，他抬声喊她：“欸！没看见人吗？不会叫人？”

秦知顿住步，偏头看去，面上眼底都没什么波澜：“没看见，收拾收拾吃饭吧。”

“等会。”秦尧上前拉住她，低声问：“你和项意怎么回事？他最近和宋氏的宋厘走得很近，生意都给了她家做，你有点眼力见，别等着他跟你提离婚。”

又是这种话。

秦知已经听得很心累了，大概能猜到接下去秦尧会说什么。

她抬头看了眼秦尧，抽回自己的手，返回饭厅。

这注定是一顿让人觉得压抑的饭。

秦知不断地想让项意尽快吃完，尽快离开，可是后者全然没有get到她的意思，反而一改往常对她的冷脸，与秦山夫妇勉强算得上和谐地吃饭闲聊。

项意摆出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秦知却有一瞬间觉得，那笑脸很陌生，很有距离感。

是为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

秦知发呆的时候，项意忽然问她，声音略温：“吃这个吗？”

“吃，她喜欢吃的。”

秦知还没有回答，林美娟就替她答了。

项意点点头，夹了一筷子到秦知碗里。

秦知低眸一看，冬笋炒肉，她不爱吃，特别不爱吃。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项意干脆放下筷子，侧过身盯着秦知。

这看似恩爱的一幕，秦知如若不吃，在秦家人眼里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就连秦山也拧起了眉头：“小知，项意对你这么体贴，可不能耍小性子。”

秦知与项意对视片刻，忽然就弯唇笑了笑：“没有，我挺喜欢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知将那筷子冬笋炒肉送入口中，咀嚼吞下。

秦山和林美娟的神情这才松了。

“这就对了嘛，可不能辜负人家项意的好意。”林美娟说完，又看向项意，“项意啊，真是抱歉，我们这个女儿打小被宠坏了，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

项意点头：“无妨。”

没有人注意到，秦知吞下冬笋后，饮了大半杯水才压下不适，最后因为两声轻咳，还引来了林美娟一记冷眼。

三个男人酒过三巡，秦山终于开口提及项氏和秦氏合作的事情。

秦知觉得很羞耻，她怕项意觉得这一趟她是别有目的的，于是抿着唇垂着眼，做好了随时带走项意的准备。

“项意啊，其实有什么问题和条件都是可以谈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秦山夫妇眼底带着希翼，看着项意，企图看见他点头同意两家继续合作，就连秦尧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盯着项意。

然而，项意只是慢条斯理地抽了餐巾纸，擦拭唇角，然后轻笑了声，没有丝毫说情的余地：“项氏和谁合作都是经过集团层层评估和对比的，项氏没有与秦氏续约，是秦氏自身的问题，达不到项氏的要求，就算我是项氏亚太地区的决策人，也不可能开后门，若来日因为秦氏的问题，影响到项氏，我就是罪人。”

“秦总，秦少，其实有这么多功夫，不如放到企业管理发展上来得实际点。”

“项意！你存心羞辱我们的？！”秦尧听得火大，直接把餐巾甩到项意面前。

秦知吓了一跳，虽然因为项意的话十分惊骇，但还是下意识护着他，看向秦尧：“你做什么？”

“我也想问问你在做什么！没看见人家羞辱我们秦家么？胳膊肘往外拐！”

项意的眸抬起，和秦尧对上，视线凌厉：“她的户口现在在项家，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跟她说话？”

秦尧一噎，脸色难堪无比。

秦山夫妇脸色也不好看，像是因为生气，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今天就到这里吧，往后生意上的事，大家各凭本事，项氏只看实的。”项意淡然起身，对秦山夫妇微微颌首，像是施舍般的，给了一丝体面，“秦总，秦夫人，多谢款待。”

他施施然往外走了，仿佛把秦知遗忘了。

秦知后知后觉起身，对秦山夫妇说了声抱歉，然后就要离开。

“秦知，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林美娟的话骤然追上来，语气尖酸刻薄。

秦知脚步微顿，没有说话，便又听秦尧恨恨道：“妈，你跟她说什么她能听进去才怪！以为嫁进项家就是凤凰了，一点不管秦家的死活，我看项氏跟秦氏的事，她早就知道的，就是护着项意，胳膊肘早不知道拐哪里去了！”

秦知感觉到指甲抠住手心的疼痛，她没回头，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说了项氏和秦氏的事我不知道，爸妈，我先走了，改天再回来看你们。”

“项氏要是不肯跟秦氏合作，你也没必要回来了。”

秦知的脚步踏出秦家客厅的同时，只听到林美娟的这句话，和秦山的一声冷哼。

...

秦知和项意前后脚进了中景湾别墅大门，客厅里的佣人察觉到男女主人的低气压，纷纷躲开了。

项意没有在客厅停留，直接回了书房，秦知跟在他后面，脸色难堪。

项意发觉秦知跟进书房后，眸色淡漠地看她：“还有事？”

“你是故意的？”

秦知眼底有伤，面上却是笑着的，那双漂亮晶莹的眼里水光闪烁。

她没有说明，但两人心知肚明。

秦知不傻，她只是懒得想太多，回来的路上她在车里，身心俱疲，控制不住地想了很多。

是，项意不喜欢秦知，更不喜欢秦家，但他早就料到秦家会找他说合作的事，所以他答应陪秦知回去。

以项意的脾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可能背面一套当面一套，他在秦家对秦知难得的体贴，他护着她，根本不是体面，更不是爱。

他知道秦山夫妇是什么样的人，他把秦知划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他在羞辱秦家的同时，也在给秦知拉仇恨。

男人站在书桌旁，单手抄兜，那张脸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极好看，眉宇凌厉，唇角象征性地挑起，却没有给他的凌厉带来缓和，反而更让人后背发凉。

那双眼睛多好看啊，可惜里面除了淡漠还是淡漠。

突然之间，秦知很想逃离这里，她想回到这样一双眼里满是她的那个世界。

项意没有开口，这算是一种默认。

“为什么？”秦知的眼，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