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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病秧子

“我的娘呦,你可得给儿媳做主啊,李怜儿她不但打我,还泼我猪粪,”古氏指着李怜儿,又抖了抖湿哒哒的衣袖,怒吼道。

“怎么可能?”听罢自家媳妇的控诉,李三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想也不想就乐呵道,“怜儿她打你了?不可能!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儿,她也不敢。要说你打她,那还差不多。嘿嘿……”

“李三柱!你还是我男人吗?”古氏抬腿给了李三柱一脚。

看到自个儿小儿子又被打,老王氏皱起了眉头,“我还没死呢,这大清早的就又吵又闹的,到底想干什么啊,”老王氏狠狠的瞪了古招娣一眼。

当初要不是看上了古家那十来亩地,想着他们家条件好,她才不乐意娶这么泼辣的古氏当儿媳妇。

“娘,你看看我这一身的屎尿,要不是她李怜儿搞的鬼,难不成是我自己泼的?”古氏说着就要去拉李怜儿。

李怜儿后退了两步,站的离古招娣远一点,“我真不是故意的,三婶。我舀猪屎本来打算浇菜地的,哪成想你突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我害怕,手一抖,就就……”

“胡说八道!”古氏气的直跺脚,指着自己的脑袋,“你敢说你方才没打我头?”

李怜儿吸了吸鼻子,“三婶你头上有虱子,我想帮你逮虱子。”

古招娣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蹦三尺高,“看我不打死你个死丫头。”

古氏抹了把脸,就要去打李怜儿。

此时的李怜儿可不是彼时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傻丫头。当下拔腿就往院门口跑,给正从外面回来的李有才撞了个满怀。

看到是这个家中最疼爱自己的大哥,李怜儿忙躲到了他的身后,“大哥,大哥。”

“慢点慢点,别把大哥手里的碗给打碎了,”李有才踉跄了一下身子,站稳后,看向了已经跑到他面前的古氏。

“今天可是杨家来下聘的日子,三婶这是闹哪出呢?”李有才看着一身狼藉的古氏,不高兴道,“难不成三婶想让杨家人看笑话。”

老王氏这才想起来今天的头等大事,一拍大腿,哎呦道,“古招娣,你也不嫌丢人。再瞎闹腾,我就让我儿子休了你。”

“休,你们休啊。休了我,就让你儿子打光棍,”古氏掐着腰,一挺胸脯,看向了李三柱。

“三、三婶,你还是赶紧回屋洗洗吧,等会儿爷爷也该回来了,”李怜儿从李有才身后探出了个脑袋,提醒道,“虽说三叔疼你,可咱们也得注意个人形象,把自己收拾干净点。要不然身上虱子乱蹦,还有气味……即便三叔不嫌弃,那也不太好吧。”

“你胡说什么,”古招娣嚷嚷着又要去打李怜儿。

李三柱不耐烦了,一把扯住了古氏的胳膊。看着古氏头发上脸上的屎尿,还有泛着臭气的衣裳,再想着李怜儿方才说的话,李三柱破天荒的感觉自家婆娘在小辈面前给自己丢人了,“还不回屋收拾收拾去,再等会下聘的人来了,你是想丢面丢到十里外么。”

这时,老李头子也拿着烟杆子回来了,看着门口这一幕,眉头紧锁,“都杵在这儿做什么?我已经喊过村长,还有老李家的几个长辈了,他们待会儿就过来。”

古氏再胆大,还是有些怯老李头的。再说了,她这一身屎尿也确实不得劲,也没法见人。当下,也不敢闹腾了,在老李头的注视下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儿屋。

李怜儿的爹提着刚打回来的粗粮酒,李怜儿的娘张荷花提着刚从吴婶子家买来的糖果子咸毛嗑,一前一后也都回来了。

看着自个儿娘亲挺着的大肚子,李怜儿忙接过来她手里的袋子,“沉不沉?娘怎么不让我去买呢?”

“我们怜儿从今天开始可就是待嫁的大姑娘了,哪还能抛头露面,”张氏看着自个儿闺女,一脸的感慨,“都怪娘怀你的时候没忌嘴,要不是脸上这胎记,我们怜儿肯定早就出嫁了。”

“嫁的早不如嫁的好。要我说,俺这妹妹是有大福气的人,往后的日子红火着呢,”李有才掂了掂手中的碗,笑呵呵的向灶屋走去。

李大柱瞥了眼手挽手的母女俩,今天倒没有再呵斥李怜儿。虽有传言说杨家公子一身病,但人家家里确实富裕,将来李怜儿嫁过去以后,说不定还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如此想着,李铁柱又瞥了李怜儿一眼,提着酒向堂屋走去。

眼瞅着日头马上都到头顶了,老二两口子拖着自家三个臭小子也从地里回来了。老三婆娘古氏也收拾利索了,带着自家俩闺女和小儿子,老老实实的站在老二身后。

虽说大前日黄媒婆都来交代过了,但杨家毕竟是大户,李家世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哪见过什么大场面,包括老李头子在内,大家心里都还是紧张的。

“娘,都快晌午了,怎么还没有人来啊?那个杨公子是不是反悔了,不想要大姐了,”古氏的小儿子李志祥一边舔着手里的糖果,一边叫嚷道。

这话,听的老王氏不高兴了。最主要的是,她怕这话再成真了。于是恶狠狠道,“古招娣,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古招娣也怕李怜儿嫁不出去,在家吃闲饭。当下赶紧捂住了李志祥的嘴巴,“瞎说什么呢,这回你大姐肯定能嫁出去。”

是的,一定能嫁出去!

同样在心里犯嘀咕的还有李怜儿本人。现在的她,可不怕杨家来下聘,相反,她还巴不得赶紧嫁给杨家那个病秧子呢。

杨家那个大院子可是气派的很,住在那儿总比住在这儿天天挨打受气强。

而且这个病秧子最好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等她嫁过去,立马守寡更好。那她就可以直接继承杨家的那个大院子了。

想入非非的李怜儿,趴在窗口,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谁让今天的她,不适合出门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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