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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不淑2

因为天气逐渐热起来,他们便将谈话地点设在了花园石座中,按理夜深了,没吩咐便无人敢来往。

谢昀往那处一瞥,淡淡道:“出来。”

“妾身给王爷请安。”

花雾容走出来废了好大的勇气,朝谢昀行完礼,又对着沈扶风颔首,尊一声:“沈先生。”

花雾容倒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她为了接一罐夜露水,天黑就候在这里了,是谢昀喝沈扶风后到的,一坐下便开始谈论朝局,她根本不敢动。

谢昀很意外会是她,远远瞧过去,她略微有些木讷的,手上抱着一个罐子,低着头。他只冷笑道:“差点就以为王妃的心当真是向着赦王府的。”

“王爷误会妾身了。”花雾容原本听到沈扶风跟他说自己的好,心里还有些欣慰,他们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如此一遭,却叫谢昀误会了,只慌起来,解释道:“妾身并非有意偷听!妾身是在接露水!”

“殿下与王妃谈话,在下先行告退。”

沈扶风此时再坐下去并不合时宜,因此果断起身,欠了欠身子便先行告退了。

“你其实可以去见皇后。”谢昀就那样云淡风轻的说着,“不用顾忌我什么,把你知道的都上报罢。”

“夫君为天,妾身既已嫁过来,便一切都会以您为主。”花雾容大着胆子往前走了走,敞心道:“皇后见我,无非是要问得您的消息。但是我永远也不可能对她说什么,因为妾身永远不会背叛您。”

“你不怕连累丞相府吗?”谢昀望过去,她背着光走来,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声音有些哭腔,说道:“再如何连累,我阿爹和阿娘也能活着,权当生了不孝女,但是我不能害您。”

谢昀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问:“你当真喜欢我?”

花雾容一怔,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明显,只点点头,“是,妾身喜欢王爷。”

他除了这个也想不到其他了,花雾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带着浓烈的关怀和在意,如果她只是为了保全自身,既不得罪自己也不得罪皇后的话,完全不必要将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为了荣辱争宠更是不可能,她很明白自己对她这个宫中送来的眼线,充满了隔阂和猜测。

就有那么一瞬间,谢昀忽然想到了武知蹊,她总是会躲避,总是要亲手扼杀掉一些苗头。

如果武知蹊有一天看着自己,也像花雾容此刻看自己的眼神一样,深情款款毫不遮掩,那么,自己该是很欢快很满足的。

“花雾容。”

“妾身在。”

“若我送你离开,去无人认识你的地方从新生活你愿意吗?”谢昀问话后又补充:“会给足够你衣食无忧的银两,安排好的去处,再有新的身份,能令你真正嫁个如意郎君,你愿不愿就此离开临城?”

“王爷对外会如何宣告我的下场?”

“过个一两年再宣布病死或别的意外。”

她闻言沉默了片刻,小心地问他:“我爹娘会知晓真相吗?”

“不能。”

他盯着她在思考后末了摇摇头,屈膝回道:“妾身不愿如此,原因有二,一则因父母年事已高又痛失长姐,妾身不能只顾自己而再度陷他们于失女的苦痛之中,不孝事不行;二则妾身虽懂余生也难得王爷真心半两,因已嫁了闺阁梦盼的如意郎君,仍是知足。”

谢昀退一步,继续劝说:“你爹娘那里,过两年了再告诉他们真相也不是不能。”

“殿下有没有听过一首词?”不等谢昀说什么,花雾容却含情羞怯的将词句念了出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当即便对着谢昀跪下,抱着那罐冰冷的露水,垂着头,自顾自地说予几步开外,淡然饮茶的谢昀听。

“妾身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是五年前在孟皇后举办的春宴上,郊野花色烂漫,您同郎君们打马球,最后喜笑着将赢来的彩头白羽孔雀提到了郡主的跟前送予她作为生辰贺礼,郡主便从我手中拿走了刚摘下来的杏花插在您的发髻上,您宠溺包容,温和明朗,一整日都别着妾身摘的花。”

花雾容想到五年前同谢昀的初见,纵然他一眼都没有瞧自己,纵然那份宠溺给的是他堂妹,可频频笑颜,和那份从容开阔,仍旧叫自己朝思暮想了许多年。

谢昀从前每年都会参加所谓的春宴,五年前的他也不可能记得住,只听她提起来郡主,都很是模糊的记忆,到底是哪个堂妹?

他有两个叔父,一位是当今圣上,一位便是焕亲王,亲王的女儿诸多,个个都有郡主的封爵。

“哪位郡主?”

花雾容也基本上可以猜到,他大约是记不起来的,可没想到他还会追问,惊诧之下,诺诺回答:“颂和郡主。”

“五年前。”

原已五年了,这五年来和颂和几乎未曾谋面,竟已疏离至此。

“妾身方才收取花露时无意听见您同沈先生说遇人不淑君非良人。”她展颜一笑,“妾身却从未如此觉得,有的时候,妾身僭越也易地而处的想过,若妾身逢此变故,未必能比王爷做的更好,然而您似乎同五年前,也无什么变化。”

谢昀却并不会因为她言语的几分温婉体贴而有所心鸣。

世间情爱大抵就是不如意的多,你情我不愿的,难以勉强。

她也许和沉虞一样,甘做笼中鸟,倾心葬余生。

若说花雾容是牺牲的心甘情愿,那么沉虞呢?这样按照她的方向去做,她真的会快乐吗?谢昀不知道。

“若王爷需要,妾身自也可当王爷的耳目。”花雾容谦卑的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而粗糙的地面,虔诚地犹如在拜信仰,“您想叫当今皇后娘娘知道什么,便可以通过妾身的口去传达。”

“你敢撒谎吗?”

忽而觉得有些好笑,花雾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戚皇后的对手?他继续问:“你前头拒皇后拒的那样厉害,忽而又见了她,戚皇后是傻子吗?她能叫你一个小丫头骗了去?”

“妾身也可以代您,给虞妃娘娘递消息。”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因为她很清楚,宛沉虞对谢昀来说,意味着什么。

谢昀这才知道,花雾容确实不是那种只知道儿女情长的,她有眼睛,她看到了一些东西,也读懂了这些,只不过一直不说,也一直装傻。

“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妃娘娘还是姑娘的时候,便同妾身聊过几次,她知道妾身爱慕您,也毫不避讳的告诉过我,她也爱慕您……”

宛沉虞真的是,胆大包天。

可这不正说明了她的眼光狠辣,看人之准。

——

皇后害死贵妃之子的事情,大约又是半月后才落下帷幕的,皇后手下的一个老嬷嬷认了罪,但是抵死不肯说是戚皇后做的,她说皇后全然不知情。

为此,老嬷嬷死在朝督司的丙部,皇后得以脱罪,日日吃斋念佛为贵妃之子诵经,累到面颊消瘦日渐体虚,惹的圣上垂怜,放下芥蒂重归于好。

浮水楼被查封的事情,也是在近半个月,作为一家数十年的大招牌,临城独一家的花儿楼,出了这档子事儿,老百姓们都津津乐道。

“听说是死了太多人咯?”

“几个婊子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可能惹得朝督司查封呢!”

“那是为什么?”

“据说朝廷官员借这个掩护,在结党营私呢!”

“谁跟谁啊?”

“那我是不清楚!老五头你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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