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到此一死
兰山道。
自密县西城门外40里处兰山山脚而上，沿着山道行十里，从右侧小道走二三十米路，是为五岭庄所在。
此山庄十分庞大，其地势有五个稍稍凸起的山岗，山岗上房屋密布。
或许，正是有这五个山岗，五岭庄之名由此而来。
庄内，正堂。
任正传音，南沙营校尉并三千士卒押解两百三十四人而回，而且一百二十辆装有黄金的马车也被士卒一并带回。
得知这个消息，杨轩全身轻松。
此刻，他正坐在主位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惬意十足。
“大人。”
一名捕快来报。
杨轩抬眉笑道：“有何发现？”
捕快抱拳：“回大人，左侧两座小山上的众多屋内发现大量黄古叶及黄古叶粉末，且有一些配置药材，还有些调配药材的工具。”
“右侧两座小山上的众多屋内，发现大量空白药纸，灯笼木架和红色绸缎等隐藏黄古叶之物。”
杨轩微微额首：“左侧制毒，右侧包装，分工倒是均匀。”
他看向捕快：“中间那座小山呢？”
捕快回道：“赵大人带人去……”
话音未落，只听正堂外赵卓的声音传来：“杨师！”
少顷。
赵卓快步迈入正堂，好似有大发现似的，一脸喜色：“杨师，中间小山后头，全种着黄古树，一共89棵。”
“一半黄古树的枝干光秃秃的，树叶全被摘除，应是被此间贼人拿来制毒所用。”
“很好。”杨轩满脸笑意，“从来源，到制毒，到包装，再到人手，如今已经一并得手，人证物证俱在，待会无论那贼首如何说，亦是无用。”
“此案可结！”
话落，赵卓包括在场捕快的脸上浮现笑容。
这时，杨轩招了招手，面带笑意，指着案几上一副装裱，笑问：“这挂在正堂上的几个字看着不顺眼，刚刚我改了一字，你们看看是否顺眼多了？”
赵卓和捕快们目露好奇，尽皆围拢，低头而视。
须臾间，大伙儿差点笑喷。
赵卓更是哭笑不得。
果然，杨师只要高兴时，总会有点儿恶趣味或小玩笑。
原本白纸黑字写着：到此一游。
现在倒好，被杨师改了一字，变成：到此一死。
……
山道上。
一条长长的队伍缓缓而行，数千火把将整个兰山道及附近一带照得透亮。
这一幕，肯定被居住在兰山一带的一些百姓看在眼里。
他们或许很好奇，这兰山上发生了何事。
不过，当他们知晓详情时，定是会大吃一惊，且会后怕不已。
黑袍人双手被绳子束缚于后背，被任正亲自看押，一路保持沉默。
无论任正怎么怒斥，黑袍人全然不作理会。
直到回了五岭庄，被押解进正堂，他余光一瞥，眼见正堂上挂着的装裱，嘴角顿时微微抽搐。
这装裱非常明显，只要进入正堂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任正瞅了眼，冲着杨师瞄了瞄，顿时暗自发笑不已。
罗通四人发现‘到此一死’四字，差点没忍住，各自忍俊不禁。
校尉面色愣了愣，却是想不到传闻中的杨大人还是这般风趣。
他抱拳道：“杨大人，不负所托，这些贼人全被本将带来了。”
杨轩面带微笑，抱拳拱手：“多谢将军出手相助，本官感激不尽。”
校尉笑了笑：“奉旨抓贼，职责所在，当不得杨大人一声谢。”
“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本将还需回返营中处理要事。”
“本将留下五百人交由杨大人差遣，不知可否？”
“如此甚好。”杨轩微笑点头。
校尉点了一名千夫长并五百士卒留下，旋即带着山道上待命的数千士卒调头而行。
士卒们看押着二百多名贼人停留正堂外偌大的前庭中，明明有数百人在此，但却是鸦雀无声。
堂中。
罗通四个小伙伴知道大哥要办事，于是便立在一旁，等着看戏。
杨轩坐在案几前，在两排捕快手中火把映照得通明的环境下，他看向贼首：“40名被你们控制的百姓为人证，此庄中的黄古叶及黄古叶树为物证。”
“你……，还有何话可说？”
蹲在地上的黑袍人抬起了头，目视杨轩，淡笑道：“无话可说，唯一死耳。”
心思深沉之人，做任何事都会预料到后果。
此人不怕死，很正常。
如若怕死，就不会干这种事了。
杨轩淡淡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什么？！”赵卓和任正惊了。
此人不是幕后主使么？
听杨师这么一问，难道这幕后势力后面还有人？
黑袍人面色微怔，旋即咧嘴笑道：“不愧是杨大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杨轩眸中含着淡笑：“你们大老远从江南跑来，利用黄古叶犯事，主要的原因便是海州百姓不识此物，海州巡捕和捕快也没办过类似案件。”
“如此正好，方便尔等行事。”
“你逃跑之际，不仅带着众多黄金，逃往的方向为正南80里外的沙河。”
“沙河流域支流众多，其中一条支流可向东汇入珉河，珉河贯穿数千里，直入江南。”
“所以，你可是准备逃往江南？”
“杨大人你说是，那便是。”黑袍人一副完全不怕死的作派。
杨轩淡然一笑：“带着大量黄金南下江南，说明你主子也在江南。”
“需要如此多的黄金，说明你主子要干大事，很有可能要犯大案。”
“你行事如此隐秘，说明你主子心思缜密。”
“赚了4万5000两黄金还不准备撤走，说明你主子准备干大事所需的钱还不够。”
“人在江南，能够策划出密县黄古叶一案，所需黄金又如此庞大，说明你主子势力非凡。”
“既然是大势力，也就说明一点，类似你这样的人物，肯定不止你一个。”
“照此推测，你一个人都要赚到数万两黄金，那么其他人呢？”
“往多的算，你主子可能需要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两的黄金。”
“这么多黄金能干嘛呢？”
杨轩摸着下巴，打量着贼首：“看样子，你主子要干一件惊天大事啊。”
黑袍人此时已落下冷汗，内心发颤。
他已经高估这杨大人了，但是他错了，他远远低估了杨大人的智慧。
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推测，竟然能推测出这么多事情出来。
问题是，全推测对了！
杨轩看到他神情变色，便是微笑道：“我也不想再追问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密县黄古叶一案，到你这里已经结束。”
“不过，不日后本官也要南下江南。”
“如若碰到你的主子，你说谁输谁赢？”
话落，黑袍人猛地抬头，竟是蔑笑道：“杨大人，你智慧绝伦，在下佩服，但你若是真要掺和进此事，你必死无疑！”
杨轩倏然起身，眸中一丝冷意掠过，淡笑道：“你背后的势力若是江湖门派，你定不敢在本官面前如此言语。”
“看样子，你的主子是位官员，还是位大官，对否？”
黑袍人猛然色变，不可思议，而又愤怒非常：“你在套我话！！”
这杨大人太可怕了！
先用话语打击他的自信。
然后话锋一转，给了他自信。
他心里一个反转，将口中想说的话下意识给说了出来，让这杨大人推测到更多的事。
这杨大人……竟算计人心至此！实在是可怕！
杨轩面带淡笑，从案几后转道上前，来到黑袍人跟前蹲下，眸中含笑，低语道：“你要祈祷你主子不要被我碰到。”
“不论他是多大的官，也没有三品巡查大臣的权势，懂么？”
三品巡查大臣？！
黑袍人浑身猛地一颤，面色恐惧。
紧接着，他冷汗直流，低下脑袋，双唇发颤，不作言语。
杨轩直起身来，暗自冷笑，旋即恢复正色，挥手道：“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