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将军又酷又飒:19星河

马车行进在山路上，林中满目叠翠，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甜气息。绿锦之中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小花，倒比那些精心修理的园林多一些自由生长的意趣。她觉得这一世她完成任务指日可待，果然，不谈感情，任何事情都好完成。

不过一个时辰，马车止步，四人依次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府院。这就是徐骊歌家在丽山的别院——栖霞山庄。

丽山海拔颇高，坐落在山腰上的栖霞山庄显得十分惹眼，天高云淡下一幢气派府院，旁边几个小院落也精致异常。

原主宋暮晓的记忆中有类似的经历，那时她与徐骊歌年纪尚小，随同父母亲眷大队人马来过，小时候哪知欣赏美景，直嚷嚷着这地方偏僻，连个卖糖葫芦的都没有。

“这儿的空气真好！”纪小小闭目深呼吸，林间的草木清香便溜进她的鼻子。她觉得甚是惬意，还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满意地扬起嘴角。

“那当然，不然也不会选在这建庄子了。”风吹起徐骊歌的碎发，对于纪小小的反应，她很满意。她都好久没和同龄的朋友一起玩了，即使在宋暮晓不在的这几年，她也始终无法跟其他世家小姐玩到一起去。宁愿自己在家绣绣女红、看看话本打发时间。

徐骊歌安排好各人下榻的厢房，四人各自修整。修整片刻，纪小小和徐骊歌品茗闲聊，宋雨歇和季珩则围坐下棋。直到吃过午膳大家小憩后，徐骊歌才提议趁日头没那么烈，大家一块到山里玩玩。

徐骊歌和纪小小走在前，宋雨歇季珩在后，四人行在山林之中，林中的空气十分清新，下午的日光隔着枝叶倾洒下来，不似午间灼热，林间的清风吹起了少女们的墨色发梢。

行至一处清泉，徐骊歌高兴喊道:“那潭水里有鱼！”

宋雨歇和季珩走上前去，潭水清澈，徐骊歌弯腰浣了浣自己的手帕，盛夏时节，这水冰冰凉凉的，十分沁人。

纪小小远处看着，这一幕有了踏青郊游的味道。不一会儿，三人就分好了工。宋雨歇找了跟细长树枝，脱了鞋袜，下水叉鱼，季珩把他叉来的鱼清理干净，生好火。徐骊歌也不娇气，把叉好的鱼放在火上烤。纪小小什么也不会，只能找些枯枝烧火用。

百无聊赖，她拿着树叶玩。拿一片葱绿的树叶挡住眼睛，遮住云，又遮住不远处忙碌的三个人。树叶转来转去，遮着正翻动鱼身的季珩。树叶遮挡，他只露出半张脸，远远看去，竟有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纪小小拿着树叶，一会儿遮着，一会掀开。总觉得，两种面目，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徐骊歌喊纪小小快来尝尝他们烤的鱼，纪小小起身上前。季珩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地递给他一条烤的酥香的鱼。他起身递过来时，旁侧繁盛的夏树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暗影。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涌上纪小小心头。

他是她几世纠葛的人，熟悉又陌生不是很正常吗？可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她忽然想起昨夜来寻她的墨铎，季珩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却耐心地等着她。

“小宋，你发什么呆啊！鱼冷了可就腥了。”宋雨歇不满道。

“哦，谢谢师父。”纪小小回过神来，结果烤鱼，尴尬道谢。

四人吃吃喝喝，走走停停，回到栖霞山庄时夜幕已经染上了星空。山里空气清新，星群缀满夜空。

月明星朗，今天大家都玩累了。用过晚膳后就各自回房休息。纪小小用过晚膳，独自一人披了件薄的锦缎披风。她仰头望去，满目星河烂漫。比她见过的所有夜空都美，像无数细小的烟花渐次绽放，汇聚成整条银河的绚烂。

纪小小找来梯子爬上屋顶。仰躺着看这星河璀璨。晚风吹动了鬓发，吹动她的脸颊。她惬意地享受这无边的夜色，晚风吹拂着。

“小猫又爬墙了？”

纪小小循声侧脸看去，眼里亮起光华，墨铎一时觉得竟比星星还璀璨。“墨铎！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你都来了，我当然要来。”

纪小小满脸喜色，将墨铎也感染得愉悦起来，这小猫总是能使他心情愉快。

“想去屋顶看星星?”

纪小小点头，随即腰间受力，竟是飞起来，纪小小又惊又喜，“你还会飞的本事！”语气里充满了崇拜。墨铎也乐得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墨铎，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一定是我母亲，她会一直看着我，所以我很想她的时候就看看她。”墨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移不开眼。

“你说母亲是不是骗我，她其实明明永远都不会回来，却说，等妈妈有空就来接你。

“你以后想做什么?”她看向他，他也没想过，生来为就是该读书习字就读书习字，该骑马射箭就骑马射箭，往后做一个好官，总之无非也就这两条路。

“你呢？”

“其实我不喜欢这里，我喜欢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的尽头和天是连着的。那里女子也能在街上闲逛，也可以和男人一样自由，我想等我长大了，我就离开这里，去我母亲长大的地方。”听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说着，忽然很想去她说的地方看看。

墨铎看着星河万里，问道：“我问你，你想过嫁人的事情吗？”“嫁人，嫁谁?”“比如我。”墨铎淡淡地接话，全身每一处都紧张得等待着

墨铎等着她的回答，内心紧张，面上却云淡风轻，“四哥，是可以的。虽然你话少了点，但你善良、还会飞，看我爬屋顶非但没有教训我，还带我上来。我喜欢和四哥在一起就像娘和父亲在一起生活一样。”只听得：四哥，是可以的。幸好早早遇见她，秋猎以后，那些世家子个个弟骁勇善战、嘴上抹蜜，他的小猫可不能被别人撬走了。这事还需从长计议，需要一些时日。

猎马向风飞驰，雕弓锦衣如潮。一年一度的秋猎好不热闹，皇帝皇后一众贵妃做在上首，官员以品阶依次落座。大齐延续武周民风，女人也可入朝为官。

此次秋猎分开男女，各整营皆决出前三名赏赐奖品。要一同秋猎的女将们皆穿着各色劲装，女性玲珑曲线被教紧身的衣料包裹着，一时间姹紫嫣红好不养眼。“据说此次骠骑营夺魁能得皇后娘娘尚司局花三个月打造的鎏金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坐在慕映雪和慕星河身旁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子低头和旁边的女眷说道。

这骠骑营便是世家子弟竞争的猎场，而朱雀营则是女将们角逐的阵营。“也不知道这次骠骑营谁能夺冠？估计是四皇子李璟辙吧，去年他那百步穿杨的箭术我是见识了的。”“那可不一定，季老将军不是返京省亲吗？那季小将军不是也会参加秋猎?”“季小将军?”“季小将军单名一个毅字，他在边塞可是叱咤风云，前段时间还带兵打了一场胜仗，一个人取敌人数十首级。”“哇！好厉害！”“厉害是厉害，就是从小和季老将军待在边塞，估计礼法规矩什么的是全然不懂的。”慕映雪也并非刻意要听，只是两人讨论得忘乎所以，但听见号角声起，身旁就一声惊呼“快看，季小将军！”慕映雪下意识抬望去，猎场上一队人马，最显眼的是左边第三个，身材健硕，他同慕映雪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肤呈麦色，可能是从小便随祖父驻疆的缘故，眉宇间有草原的粗犷野性。慕映雪忍不住细看了他两眼，他居然直直的盯回来……真是！毫无礼法规矩！慕映雪赶紧低头，却还是感到来自猎场的一道灼热目光。

季毅是顶烦这些盛京细皮嫩肉的世家子弟的，看起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吃的量少就算了，还复杂啰嗦，昨日和爷爷省八辈子没见过的亲戚，看着他小指翘起拈着酒盏，真想把他手剁了。还是边塞有意思，草原、烈酒、看不爽的打一顿，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爷爷却说，光会打战不行，要用脑子，他很不服气，好歹他是

夜袭过敌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城池的人。这还没用脑子?像盛京这些官，精力放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吗？算了，累得慌。

倒是听说四皇子能打，季毅已经摩拳擦掌等着和他对垒了。

上了猎场还有一件趣事，那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女眷中，有一女子，身着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墨玉般的青丝，随意挽着流云分肖髻，一支宝蓝点翠珠钗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她披着白色披风，从入座开始就在发呆。脸上表情淡淡的，思绪却不知去了哪里。这倒让季毅品出了大家闺秀的趣味，号角声起，她便抬眼看他，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直教人掉进去。季毅觉得自己仿佛要溺在这女子如水的眸光里。她低下头去，复又抬头偷偷打量他，隔着猎场，他便直直看回去，谁知她竟小兔子似的逃了，真是有意思。

秋猎以规定最终猎得动物最多者为胜，每日两个时辰，三日后汇总。常居塞北的季毅一个时辰便战果累累，而今年奇怪的是，两个时辰过去，第一场秋猎都结束了，昔日猎场榜首的李璟辙一个战果都没有，这不免让季毅愈发感到无趣起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李璟辙莫不是听说自己回来了直接不玩了吧！太没种了吧！

第一场秋猎结束后，女眷们便纷纷回去梳洗，等着参加夜宴。秋猎夜宴除了有好吃的，还有飞花令这些有趣的游戏。慕映雪每每战无不胜，次次魁首，有时也觉得无聊了。于是宴会前的流觞诗会她便没有参加，慕星河也说她没什么兴趣参加。她便邀着妹妹一起到林子里走走，她近段时间对医术燃起了兴趣，秋猎前就研读完了《神农百草论》，做了满满当当的记录，这次来了紫云山，正好采些药回去。慕星河一听是要采药，她只知吃吃喝喝的性子哪有耐心对照着姐姐厚厚的记录采药。摇着慕映雪的手求她放过，慕星河昨夜认床睡不着，好不容易秋猎结束了，就想回去补觉。慕映雪便自己带着记录和布袋子走到林子里，到底是没出过远门的深闺女子，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只见这林中满目叠翠，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甜气息。绿锦之中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小花，倒比盛京那些精心修理的园子多一些自由生长的意趣。

行走间，几株紫色的植物映入眼帘，没有看错的话，那是白术。慕映雪赶紧翻开自己的记录，白术性味甘、苦、温，补气健脾，燥湿利水，有止汗，安胎的功效。上面画着的植株可不就是眼前的。她眼眸一亮，俯身便要采下来，全然没有发觉后方一个高大的身影。

季毅对盛

京这些吵吵闹闹的宴会一点都不感兴趣。借口肚子不舒服跑出来透透气。这林子倒是清新得很，傍晚时分的日光隔着枝叶倾洒下来，不似午间灼热，林间的清风吹起了……眼前女子的墨色发梢。宫缎素雪绢裙逶迤青草间，说不出的美好。她似乎很喜欢白色，这颜色教她穿出初晨的纯净，也是这林间一抹出尘的绝色。季毅看她认真地刨着眼前的白术，白皙的粉颊染了一层薄汗，更添一丝女儿家的娇媚。白术补气健脾，燥湿利水，安胎静气。安胎静气……安胎……季毅自己没有发觉，他的眸子因这猜测颓然暗了下去，眼神萧杀，周遭的空气都冷下去了。许是感受到他的气息，慕映雪抬头见这人，此时他逆着光看不真切轮廓，起身便发现是白日猎场上那个毫无礼数的季小将军。他的的眉宇如同水墨一般疏朗硬气，静静地立在那便有一股萧杀之气，慕映雪暗叹到底是战场上历练过的男子，不似盛京男儿久居朝堂，他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慕映雪到底是相府嫡女，也是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她不动声色地收起惊诧便朝季毅福了福身子，得体行礼：“见过季将军”季毅只觉得猎场惊鸿一瞥，识得她出尘绝色。如今听她声音如同空谷幽兰，话语间透着从容不迫便心下又是一阵赞叹，莫说是他这样的练家子，寻常女子哪怕是遇到一个普通男子也是会露出女儿家的羞怯，而眼前这女子，不卑不亢、礼数俱全，他暗自思忖着必是名府千金。

季珩挑眉看着她，“你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