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疼痛的真相
温沅沅再次从床上爬起,已是天黑,窗外的一片昏黄,温沅沅知道那是有人在屋外,看样子他还挺有耐心的。
温沅沅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踩着步子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院里一抹墨色,在院子中央显得十分明显,周围都种满了整整齐齐的小竹林,还有精心打理的鲜艳花朵,那白色花朵叶片壮大,看着实在吸引人的注意力,温沅沅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东西跟狐狸花很像,只是颜色不同。
胡北倾抬手放置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说道,“这是幽冥花,你别看它长得好看,这东西吃肉,可千万不要用你漂亮的手指,去触碰它才是,以免落得个血迹淋淋的下场~”
温沅沅伸出的手,戛然而止停在半空中,眼里藏不住的是惊讶,不过看着花,和面前这人倒是挺合适的,外表看着精致惹眼,这内心嘛,也就是不言而喻了。
温沅沅回身走到胡北倾对面坐下,想了想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这么平和的面对面,胡北倾不由得笑了笑。
温沅沅刚坐下,就看见他在那里盯着自己笑,那暗笑的模样她怎么就觉得浑身不适。
“笑什么?”
“往日你我二人一见面,你对本王就很排斥,现如今能够如此平和坐在一起,觉得有些神奇罢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比起这些,还不如你救了我,更为稀奇一些!”
胡北倾显然不大理解,虽然他跟胡狱是不对付,但也不至于会牵扯到女人的身上,“为何?本王救了你就很稀奇?”
“因为你很危险啊。”
胡北倾仰头轻笑,“本王很危险?这话是胡狱告诉你的?”
温沅沅现在已经不管那么多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还有很多事情,她也不清楚也不了解,至于之前潇楚辞说的事情,她知道,但又不知道,眼下温沅沅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她想要亲自问胡北倾,究竟为何要对自己下手。
“是又如何?”
“你很听胡狱的话?”
温沅沅自顾自的倒了杯清茶,一天都没喝过水,嘴唇有些干渴,“这不是听话,与你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信任他而已~”
胡北倾露出一抹嘲讽的讥笑,“信任他?你对他了解有多少?我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单纯的女子~”
“噗…”温沅沅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呛了进去,干咳了半天,脸都涨红了,这才缓了过劲儿,“单纯?”
说真的,温沅沅这辈子也没想想过,这词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倒是真的怀疑,胡北倾为何想对自己下手了。
“怎么不单纯?胡狱的心机太重,你能够无条件信任他,可见他还是对你付出了很多心思的,不过想想也对,毕竟你这张脸,与她的模样无二变化,确实也是能够狠得下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脸和谁的无二?”
“看来胡狱当真没有告诉你此事,你还真是单纯的很~”
“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胡北倾放下手中的茶杯,指腹在发丝处来回摩挲,那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妖怪,“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想要杀了你啊?”
“………”
温沅沅是打算这么问的,但没有想到对方会先自己一步提了出来,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似的,不过既然都问了,那她也不在绕着迷糊了,直接明了的回答了句。
“是!”
“可笑,你的身份本王早就清楚了,他觉得在你身上施一些下三滥的法术,本王就能看不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的身份?我还没问你,你到底为何要追杀我?”
“胡狱给你编织的谎言,你还真就相信了啊?”
“谎言?”
“本王算是明了一些,你为何能够如此听从他的话,现如今,恐怕你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清楚吧?”
“你说话直接说重点,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可以,你是不是能够看清一些东西,比如常人看不见的,你能够看清?”
胡北倾话一出,温沅沅整个人怔住,这个事情确实困扰了她许久,为何突然醒来就能看见死人的灵魂,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你是说,阴阳眼?”
“是!你能看见的,我们妖怪也能看清,这句话的意思,你能够懂吗?”
“……你的意思是说,潇楚辞一早就知道我能看见了?所以他故意的?”
“你觉得呢?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能力吧,这全都得感谢你体内的能量,你的体内是否有灵蝶?”
温沅沅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脑袋逐渐有些混乱起来,“……灵蝶?你是说那些蛾子叫灵蝶?”
“没错!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触发了自己原身的能力,不过这也算还好,至少你能够提前了解自己的不同,比如说你也不是人!”
这话一出,温沅沅脑子“轰”的一下,仿佛炸掉了一般,什么意思?自己不是人?那她又是什么?该不会和他们一样吧?
“别用那种眼神,你不是妖怪,放心~”
温沅沅这才缓了口气,只不过胡北倾接着就补充了一句令人窒息的话,“你连妖怪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容器罢了~”
温沅沅内心一滞,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处,不上不下,越接近真相的那一刻,她就越加不适。
“什么?容器?”
“你不是人,同样你也不是什么妖怪,你只是存放了公主殿下一半灵魂的容器而已,我们统称做这容器为,苍蓝珠!”
“苍蓝珠?”
“苍蓝珠是上天的神器,同时它也是一个容器,它同时和我们狐界并存了许多年,直到那次发生了意外,公主殿下受伤神智混乱,为了不让她出事,我们才会把一半的神智放在了神器苍蓝珠里,苍蓝珠不仅可以保护公主殿下的神智,同样也可以尽快恢复她的伤势…”
胡北倾手臂支撑住下颚,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讪笑,“但也就是如此,才给了你一个逃跑的机会,你拥有神智不久,很快就趁乱逃离出了狐界,可以说本王找了你许久~”
说完,胡北倾随手一掐诀,一抹黑雾朝着温沅沅的天灵盖飞了过去,随后温沅沅看见自己身上迸发出了一道闪耀的金光,那东西不是潇楚辞施法留下的,她很清楚,这东西一定是自身的保护。
这些话,就像刀剑一般,直直的朝着温沅沅砍了过来,甚至她没有任何的防备,这些事情,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觉得虚幻缥缈,但对面的这个妖孽却又在提醒着自己,这就是真的!
她不是人,她也不是妖,甚至她也没有自己,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连生命和思想都没有的容器,她现在能够拥有的,还是那所谓的公主身上带出来的。
怪不得她能够看见那些灵魂,也怪不得她从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她本以为是贫穷是饥荒,甚至是可耻的抛弃,把她丢在了那里,原来压根不是!她根本没有父母!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一个所谓的珠子变的?
温沅沅猛的想起当初,自己在训练营里,明明都是一样的,训练什么的大家都是在一起的,她却能够脱颖而出,凭借自身的天资,将所有人击败,她以为这是自己唯一的骄傲与陪伴,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原本的世界轰然倒塌,什么都不剩下,唯一的知觉一直在提醒自己,她什么都不是。
“怎么?还不信吗?需不需要我再证明什么?”
温沅沅起身抬手拒绝,现在的她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似的,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个世事来的太过突兀,太过不平凡,犹如平地惊雷。
“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不过本王说的都是事实!”
温沅沅沉默半晌,最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那他早就知道了吗?”
“你觉得呢?你的那张脸,跟公主殿下的如出一辙,也许刚开始他没有在意,不过之后他知道了你是苍蓝珠的事情,怎能还不在意?他所做的一切还不够明了吗?”
“那他的意思是想怎么做?”
“很明显,他想把你藏起来!不让本王找到你!但是他算错了太多!包括苍蓝珠本来的用处,他也被本王欺骗了,不过后来他应该也是自己察觉到了,之所以他会同你成亲,也只不过是想把你藏起来!独自占有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有所预谋的?潇楚辞一早就知道了这些?而我,一直都在他的圈套里?”
“不然?本王说过!胡狱这人卑鄙无耻,你还真就信了他!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少苦肉计,才能把你留下~”
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潇楚辞对自己的耐心,对自己宽容,这些都是演出来的?她不相信,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真假,她的牵强还是在告诉自己,也许是假的呢?也许是胡北倾的诡计呢?
温沅沅摇头苦笑,“……不可能,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为何要三番四次的救我?我不就是一个容器吗?”
“你还没明白本王的意思?你只是公主殿下的一个容器而已!说清楚了,他胡狱就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一辈子只能对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唯命是从,他这种卑微的身份,怎么可能获得公主殿下的青睐?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让你当做替身了!”
“替身……我是替身…”
“算了,还有些更卑鄙无耻的事情,本王也不打算在继续告知你,这些公主殿下心中自有定数,温沅沅无论你怎么挣扎,你还是得回到公主殿下的身体里,你可明白本王的意思了?”
“所以,你救我,也只是为了所谓的公主殿下?”
“自然!”
“潇楚辞救我,也是为了公主殿下?”
“你觉得呢?他那么卑微的地位,是无法跟王族结亲的!他唯一能够偷得的,也就是你这个承载公主殿下一半灵魂的身子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他是真心待你的?温沅沅虽然我对你没有多少恶意,毕竟你也是公主殿下身体的一部分,但本王还是要提醒你,胡狱他就是一个肮脏的存在!无论怎样,他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存在,他可是一只活脱脱的狐狸啊~你觉得,你能够玩儿的过他?”
温沅沅长吸一口气,尽量的忍住自己眼角的酸意,“……我知道了。”
“罢了,事实也告知了你,现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等日子到了,本王会让你回到该去的地方~”
说完,胡北倾起身要走,随后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一日三餐会有人来送你,至于想离开这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以你的能力,最好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沅沅也知道了,这是明晃晃的警告,他不是警告别的,只是想说,让她别乱来,可千万别伤害了她体内的那人的神智。
温沅沅有气无力的点了下头,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笑话,什么仗剑走天涯?什么互相喜欢?这一切都一切,犹如黄粱一梦,最可恨的是,他每次看自己会不会,也是透过这具身子,想的恐怕也只是那位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吧…
胡北倾说完就走了,走的很快,甚至是悄无声息,眼下院落里只剩自己一人,周围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凌乱声,还有自己内心一点点的破碎声音。
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了,不对,应该是说她本来就没有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别人的,她只是运气好得来的罢了……温沅沅终于忍不住,抖动着瘦弱的肩膀,在风中流下了泪珠,一点点的砸在手臂上,一点点的砸在心上,除了疼痛还有的就只剩下无法好好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