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领头的僧人听见李世民暗含怒气的声音，又看了看他身上华贵的衣服，想要厉声反驳又有些犹豫。

“这怕不是哪家的富户老爷，这长安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可不少。”那僧人心中想到。旋即把目光转向了在一旁的几个捕快，使了个眼色。

赵常的面露无奈，走上前去。

他是京兆府下万年县里的一个捕头。十日前，一行僧人自称是远方青龙寺游历而来参加水陆法会。

其中一人貌似还是什么高僧大德，据说很是有希望成为水陆法会的主持。

那僧人和他的亲传弟子被县令大人以礼相待，安排住在了县衙当中。

至于其他僧人实在人数众多，于是便协商让他们自行去长安周边庙宇寻找住处。

这些僧人与那高僧明显有些渊源，于是县令大人便交代他带着人跟随保护这群僧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可这不过十天，他和一干手下捕快就已经被这群僧人折磨的不成样子。

那领头的僧人法正，好像将他们当成了仆人，什么事情都让他们去做。可是想到县令大人的叮嘱，他们也实在没什么法子。如今看来，又要惹出事儿了。

不过前几日也发生过类似的冲突，不过就是一富户，民不与官斗，上去打发走就好了。

赵常大大咧咧走到李世民面前，将腰间的刀往前正了正，提了提腰带。

“喂，你是哪来的，现在水陆法会期间，我奉命跟随诸位大师，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你这人阻拦诸位大师，莫不是想到监牢大狱里走上一遭！”

赵常口气凶狠，那模样好像一眼不合就要上来拿人。却没看见，李世民后方的几名护院装扮的侍卫已经把手伸入了怀中。他那整理刀的动作再大些，怕就是说不完这段话了。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小吏，心中怒火愈加高涨，只是他怒火愈盛，声音却越是平静。

“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后面的法正看到有捕块撑腰，又有了胆气，上前一步，挺起胸膛，抬头应道：“不错，尘世如苦海，世人多愚昧，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是需要我佛门弟子宣扬佛法，救苦救难，普度众生！”

李世民脸色不变，装作好奇问道：“喔？那如大师所言，世人多苦，大师要如何普度众生啊？”

那法正义正词严，头又抬高了几分，几乎要用鼻孔看人，说道：“只需口诵我佛如来法号，自可人心向善，天下承平。”

李世民冷笑，他还以为这和尚能说出什么话来。

“突厥对我大唐多有进犯，制造杀孽无边，那可否请大师上表朝廷，前去边关，于城楼上诵念你那佛祖佛号，劝那突厥人放下屠刀？”

“这……那边关路远，如何去得！”那法正被问的一怔，恼怒说道。

“既然大师觉得边关路远，那不如我私人出资送大师前往河东河南，哪里百姓受灾三年，口中无粮，还请大师去诵念佛号，解他们腹中饥饿。”李世民又说道。

“你，你这人好一口利嘴！那些难民要是诚心信佛，自然无事，如若心中不诚，身受劫祸，那也怪不得我佛！你在此胡搅蛮缠，阻拦佛法，难道不怕佛祖怪罪，陛下怪罪！”法正恼羞成怒道。

“呵。”李世民连回他一句话都欠奉。向后招了一下手。四名百骑司的护卫就自觉上前，也未曾抽刀，只是劈手几下，就夺下了前面僧人手中的棍子。

旁边的捕快看到，赶忙抽刀上前帮忙。

“尔等当真是目无王法！看我拿下你们！”赵常看到眼前护卫竟然敢主动出手，暴怒喝到。

可是百骑司是何种人物，他们由各大权贵弟子，军中精锐和各种特殊人才组成，有监察百官，甚至直接抓人审讯之权，是李世民明面上最锋利的一把刀。各种官员不知抓过多少。区区一个县衙小吏，也敢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

四人充耳不闻，避开尚有些武力的捕快，专挑那些僧人下手，不过数息时间，十几名僧人就被他们打得人仰马翻，在地上哀嚎不已。

几名捕快哪里见过这样的凶人，可是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几人还是咬牙向着四名百骑司围拢了过去。

没办法，县令大人交代了，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这些僧人，不能开罪，现在这些僧人被打倒在地，反而他们身上完好无损。回道县衙怕不是要被县令大人生吞活剥。

“上！”赵常更是心知此理，大喝一声给众人鼓劲，带头冲了上去。

四名百骑司好手看着他们抽刀冲来，手中棍棒翻动，只听见乒乒乓乓几声。

那是钢刀坠地的声音。

随后就是几声惨嚎。五名捕快就已经与那些僧人躺倒在一起。

“老爷，这些人怎么处置？”一名百骑司护卫上前问道。

还未等李世民回话，地上躺倒的法正倒是先开了口，语气愤恨。

“你等莫要得意，我今日前来，可是通知了法明师兄还有县令大人的，法明师兄可是要成为水陆法会主持法师的，你们等会儿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法正和尚躺倒在地，手捂着肚子蜷缩一团，头却用力昂着，怨毒的看向李世民。

长孙看着这法正的惨相，不禁笑出了声。

原来，可能是见他领头，百骑司对他格外照顾，不止双眼乌紫，脸颊也肿了一大块，鼻孔流血，光亮的脑门上还重叠着两个脚印。

“看来你心有不服？那朕…咳咳，那我就在这等着你说那个法明还有那个县令过来。看看我要怎么吃不了兜着走。”刚刚李世民还在想要怎么处置这些人，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那就让他们看看他们背后的人是怎么被他们拉下水的。

李世民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下旨要举办水陆法会，佛门竟然就能猖獗到这样的地步。甚至连下面的官员都要和佛门勾结。

强占他人庙宇，还对无辜百姓进行威胁！他们现在的行事与土匪有什么分别！

本来是不想耽搁时间，打算回宫后交给百骑司去整顿，现在看来，还是先把眼前这桩事情办了，不然他心里怕是不会痛快！

几名侍卫到庙中搬出两把椅子放置在庙前阴凉处，李世民和长孙坐在椅子上，喝着庙祝送来的茶一言不发。周围的游人越聚越多，渐渐将这庙门口围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