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划拉个行的男人
白桃瞅了会儿县令,瞧着他的急切,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
倒是旁边的乾衡,低着头用脚尖儿在地上画圈圈,看起来心虚又怕她的样子……
只是听着县令刚刚说的,也不像是跟这人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想了想,觉得这事儿的关键,还得是在白重明身上找。
她哄了小孩儿一会儿,倒是让人不再哭出声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哗哗往外冒,人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得紧。
将人打横抱起来,进屋放到了炕上。
瞧着小孩儿哭的跟花猫似的脸,她转身要出去打水,才刚动了一下,就被拽住了袖子。
回身一看,小孩儿正用力抓着她,眼神可怜巴巴:“别走……”
白桃下意识拽了一下袖子,白重明的眼泪立马就多了:“求你,别走,别不要我,呜啊,我不好,我有罪,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要我……”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走别扔下我好不好。”
“求你,求求你……”
他死死拽着白桃的袖子,不知道说了多少声“对不起”“求求你”……起身跪在炕上,又觉得这样高过了白桃,连滚带爬的就要下炕跪着。
抓着白桃袖子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他刚挪到炕沿儿,白桃伸手抓了一下,像拎小鸡崽儿似的,把他拽了回去:“说什么呢,谁不要你了……”
她略微明白了小孩儿为什么哭,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
这小孩儿怕是没遇见过什么好人,以至于对她这个给过几次好脸、说过些许好话的村恶霸产生了依赖。
可恶霸哪有好人啊!
腹诽了一句,白桃做了几个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语气柔和:“我不走,也不会不要你,我就是出去给你打点水擦脸,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她耐心的跟人讲着道理:“这都快后半夜了,你还想一晚上不睡不成?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彼此都冷静了,再坐下来细细的说,好不好?”
白重明倔强的不肯松手。
他怕……
过往的十来年,他不知道光明是什么样子。
现在终于有一束光照进了他灰暗的人生,他不想放手,也不敢放手。
怕一放手,就会跌进更加黑暗的无边渊狱,再也没机会,重见光明。
白桃正想再说点什么,乾衡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老……白姑娘,我可以进来吗?我打了水,你和…那个,重明兄净净手,洗把脸吧?”
他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
叫重明兄会不会有些大逆不道啊?
一时间,人在门口紧张的快要脱力,差点端不稳木盆。
白桃心中奇怪这人又是怎么回事儿,却也没有急着追究。
“进来吧。”
她确实想给小孩儿擦干净脸,哭得脏兮兮的,她看着难受。
乾衡端着水走到炕边,放下水盆,又殷勤的把布巾投洗干净递过去:“老…您请净面。”
他开头有个字音吐了一半,就又咽了回去,躬着身子,双手奉上湿布巾,态度谦卑的很。
似乎是知道白桃不喜欢用别人沾过手的东西,他又道:“您放心,我进来前,已经净过十遍手了。”
白桃:……
这人会不会有什么大病?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把布巾接了过来,实在是看着这人弯腰抬手的杵在那,怪累挺。
“谢谢。”礼貌的道谢了一声。
乾衡忙说“不敢”“应该的”“您不嫌弃就行”……
白桃愈发肯定,这人八成是真的有什么毛病。
她跟他,完全就是八杆打不着吧?
再怎么献殷勤,也不该献到她这啊。
她一个家徒四壁、负债累累的恶霸泼皮,又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顾不上想太多,她给白重明擦干净了脸,想着洗个手,败家孩子又死活不放手。
无奈之下,只好跟乾衡客套了两句,委婉的让人出去。
“真是辛苦先生了,我跟我家相公,要说一会儿体己的话,一时招待不周,还请先生出去,跟我哥哥自便一些,晚些时候,我在同二位赔罪。”
她说完,脸上挂起笑容看着乾衡,等着这人“识趣”一点出去。
偏乾衡一脸没听懂似的,就跟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嘴上倒是说得漂亮:“没什么的,您太客气了,本来就是我们不请自来,您没怪罪我们深夜叨扰,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
“您且放心就是,那小子在外面自己喝着茶呢,您不用忙活,有什么事情,也尽管吩咐我……”
真的,白桃现在就感觉,她在这人身上,看到了前世贼火贼火过一段时间的游戏,里面一个角色说的台词:主人,请尽情吩咐妲己。
见了鬼了真是,她哥到底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大晚上的……
可乾衡大概也是铁了心的,就是不出去。
她又被小孩儿拽着一只袖子,想顾哪边都不行。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干脆不去管乾衡,先开导小孩儿要紧。
坐在炕边上,她将小孩儿揽进怀里,轻声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非要今天掰扯个明白才行,那咱们就来说说,你给我下药的事情?”
她说完,感觉到怀里的小孩儿,小幅度点了点头,就同他说起了药的事情……
先说了那些药,根本就没有什么滋补功效,更不可能让人变得生猛。
只是普通养生花茶,搭配的还有些奇怪。
纯粹就是吃不好,也吃不坏。
乾衡在一旁听着,起初还生气白重明竟然下药,用恨不能拿验尸刀给人开颅的眼神瞪着他。
后来听到白桃那些耐心又温柔的话,他简直惊掉下巴……
果然,不是一个人吗?
那个人,断然是不会如此温和耐心同人说话的。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说不清的情绪在胸口蔓延,堵的他有些难受。
又听了一会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沉默出了屋子。
白桃注意到人走了,也没有说什么,依旧跟白重明讲着道理:“……知道自己错哪了?一声不吭就敢给我喝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想守寡?”
“没,没有……”白重明低着头,很小声的回答。
他松开白桃的袖子,然后快速伸手环抱住她整个人,很怕人跑了一样:“我就是想早点,早点伺,伺候你,怕你是因为不行才回避这件事儿,时日久了把自己憋坏。”
“你才不行!”
白桃的声音,忽然大了两分,吓得白重明缩了脖子,整个人埋在她怀里。
“都是从哪听来这些不正经的东西……”白桃想到外面还有人,收敛了几分声音。
白重明小声道:“以前,听李大郎说的,他经常嘟囔这些,我,我就听到了,不,不是故意的。”
“都给我忘了!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揍你!”白桃警告了一句。
“知道了。”
……
两个人倒也算是说开了,白桃要说生气,折腾这么久了,又困又累的,还真没多少气了。
可能也是心疼小孩从前没经历过什么正经的教育,觉得他心思单纯,没啥坏心眼儿……
后来,白桃总忍不住骂街:去他*的没有坏心眼儿。
这小东西坏心眼儿多着呢。
两个人此刻也不知道,院子里正喝茶的县令,听到白桃那句“你才不行”之后,忧心惆怅了多久,满脑子都是怎么给大桃子划拉点“行”的男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