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大地与山之王
古铜色的尘埃在隧道里飘扬，那个不停闪烁的白炽灯终于彻底熄灭了，老玩意工作了这么久，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路明非等人的前进之路并没有停下。
他们摸着湿漉漉的隧道壁往前，在粘稠的泥潭中跋涉。
高幂拿着手电照路，他的心情还是没有平复，刚才的场面太过于震撼，就好像是神在火焰中审判怪物一般。
而现在走的这条路也是路明非引的，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会不会有一扇门，华丽丽地亮着彩灯，上面写着“EXIT”。他只能随着路明非往前走，他不能回头。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堆煤渣铺成的地面上，众人仰起头，只看见无限高旷的黑暗中飘移的金色星光，望不到顶，也看不到壁。
他们走进这个巨大的空间，就像是一只蚂蚁在深夜爬进圣彼得大教堂。那些金色星光看起来是萤火虫，借着它们的微光可以看见地下几十条平行的铁轨。铁路到了这里变成蛛网般的结构，它们原本设计用于存放军用地铁，上面满载重装坦克，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轨道。
他们到达了地铁的终点，也就是迷宫的尽头。
其他人随着路明非越过一根根枕木向前探索，穿越这个巨大的空间使其他人累得气喘吁吁，即便是精英高幂也不例外，最后他们看到了一面人工开凿出来的岩壁，上面满是机械留下的痕迹，贴着墙壁是棱形的水泥月台，像是入海的栈桥那样深入铁轨中，大概是用于列车停靠检修的。
路明非率先爬上月台，奔到石壁前摸索拍打。
“见鬼了，呼~这根本不像是有门的样子。”苏晓樯抱怨道。
看见这么坚厚的石壁，她感觉此刻是在一座大山的内部，在这岩壁上开凿通道是惊人的工程量。
“我们已经到了。”路明非说道。
到了？到哪里了？
高幂和万博倩同时一愣，心想难道这堵墙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这时候岩壁上有黄色的灯亮起来了，缓慢地闪烁着。苏晓樯惊喜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无意中触动了什么开门的机关。
她竭力抬头去看那盏在高处闪烁的灯，但是位置太高了他看不清楚。坚厚的岩壁开始震动了。裂痕自上而下出现。
路明非这时上前拨开了苏晓樯。
迷宫之门打开的架势倒像是十二黄金圣斗士打开叹息之墙，让人觉得里面会蹦出个哈迪斯来。
整个岩壁都是龟裂的纹路，片片碎石下坠，尘埃弥漫，路明非捂着苏晓樯的脸一步步后退。
黄灯摇晃着似乎要掉下来了，它周围的岩石片片剥落。苏晓樯挣开路明非的束缚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刺骨的恶寒......那盏黄灯，正在看她!
一盏灯怎么可能看人?这是何等邪祟诡异的眼神！
她想要掉头逃跑，但双腿止不住打颤，岩壁彻底崩裂了，蛇一般的东西从裂缝中游出，鳞片宛然!那黄灯是巨蛇的眼睛!
苏晓樯感觉她可能已经失禁了......要是没有路明非从后面抱着，她可能会直接瘫坐在地上。
高幂和万博倩头皮发麻，两个人都傻了......
龙对于混血种而言也是个很抽象的东西，很少有人见过真正形态的古龙，这种生物又具有彻底改变骨骼结构伪装自己的能力，因此古代典籍里的龙有时候是带翼的四足恐龙，有时候则是貌美的那迦，有时候则是独角的长蛇，画画的说龙的步骤是“一画鹿角二虾目、三画狗鼻四牛嘴、五画狮鬃六鱼鳞、七画蛇身八火炎，九画鸡脚画龙罢”，说白了就是个“九不像”。
然而此刻一切面纱都被剥去，这个史前遗族以至凶戾、至伟岸、又至锋利的外表暴露于世!
那是一条真正的巨龙，率先突破岩壁的是他修长的脖子。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他古奥庄严的躯体，他显然是个爬行类，但是远比任何爬行类都美丽。只不过那种美是阴暗之美、雄浑之美和深邃之美，令人敬畏。
身青黑色的鳞片从前往后依次张开依次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满是骨突的脸上带着君主般的威严，他俯视众人，张开了巨大的黑翼，尖利地嘶吼起来。
路明非用力捂着苏晓樯的耳朵，而后者觉得她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高幂则果断地敬佩史上屠龙的英雄人物，居然能在这种巨型生物面前昂然而立并且拔出剑来。
他并不知道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即使历史上的屠龙英雄们也会有半数因为心脏爆裂而死，而他还能呆呆地站着。
这一切都得益于路明非给他和万博倩、苏晓樯暗暗施加的增益buff，大抵能免疫龙九成的气势攻击。
龙蛇一般的长颈忽然一缩，双爪子刨地，小心地缩到角落里。他把头低到基本贴着地面，警惕地打量四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
高幂和万博倩有点不知所措，苏晓樯也终于喘了一口气。
犯得着么?踩死一只蚂蚁前你会好好观察蚂蚁么?也不必考虑从哪里下嘴方便，他们对这条龙来说，就跟烤串上的一串肉差不多大，只需一口，细嚼慢咽都不必，吞下去就得了。
高幂不太敢动，他记得什么野外生存的书上说，要是野兽和你对峙千万别逃，野兽其实在观察你，你一逃它知道你心虚就跟在屁股后面咬你。
不过龙是野兽么?这东西是个智慧生物，卡塞尔学院的书，上提到龙都是用人类的“他”和“她”。
巨龙金色的眼睛微微收缩，像是猫瞳一眼。
高幂一愣，忽然明白这东西的姿态像什么了，根本就是个猫嘛!一只座头鲸那么重的巨猫!
这时，路明非轻轻放下苏晓樯，然后抚摸着她的头以示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路明非转身微笑着走到龙的面前，做出了一个令高幂和万博倩大惊失色的动作。
他竟然用额头贴住了龙鳞！
“芬里厄，大地与山之王，你好啊。”路明非轻声说道。
龙缓缓地长大了嘴，利齿如枪簇。
“小心！”高幂大声呼喊道，他以为龙要吃了路明非。
可他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只见那黑色的长舌从上到下舔过路明非全身，然后龙用一种稚嫩的语气说道：
“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