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越是接近云梦泽外围,越能感受到浓重的水汽。
若是飞行,不到一刻钟,就会被身上的水汽给扯下来。
沈问澄忍不住嘀咕,“飞行简直是最鸡肋的历练技能。这里不能飞,那里不能飞,也就只能用来赶路。”
崔濯道:“金丹修士那才叫飞行,如今顶多是御器。”
温泠很不适应这种黏答答的潮湿环境,她拧眉判断了一番方位,“我们快走。”
沈问澄早猜测楚家在云梦泽中心,但那里不乏金丹、元婴的大妖,他准备许久,终于在典籍中寻到一条较为安全的路线。
但那典籍年岁久远,中间不知道添了多少变数,他们是一点也不敢懈怠。
然而此刻,平静的水面下,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三人。
前方,沈问澄不小心踩入水洼,随着这声突兀的响动,那双眼睛动了。
一只巨大的妖兽突然蹿出来,笨重的体型好不影响它的速度,血盆大口瞬间将沈问澄整个人罩了进去。
“小心!”
温泠发觉不对的那一刻,便甩出一道剑气。沈问澄反应迅速,当剑气从侧面掠过时,他向前一步撞上去,然后又借着反震的力道,擦着妖兽即将合拢的牙齿,退出了它的攻击范围。
沈问澄自大腿到脚踝的位置被利齿刮出一道长长的血口,法衣破烂,鲜血淋漓。
已经从地底爬出的巨兽终于显露出完整的身形。
巨兽并不算高,但它体型很长,也许是潜伏在泥潭下面许久,背部覆上泥土,甚至长出了些草木。
它的眼睛竖长,里面一片浑浊,似是毫无情绪,眼看着猎物逃离,它气急败坏地甩起尾巴。
那根跟泥土颜色相差无几的尾巴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攻击时会竖起,这要是打在身上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此刻,尾巴卷起浑浊的水、折断的灌木和掀飞的草皮横扫而至。
三人迅速散开,还来不及松口气,没想到尾上的鳞片会如迸溅的雨滴般炸开。
游吟出手,温泠一个旋身,衣摆和剑尖都滑出个圆弧,灵力灌入游吟,随后化为浅棕色的光点从剑身溢出,轻飘飘的剑气对上锋利的鳞片,却如春风化雨,将气势十足的攻击轻松消弭。
仍有她阻拦不及的鳞片朝她飞来,但温泠根本来没工夫在意这些漏网之鱼,因为巨兽的尾巴已经再次甩来。
虽然她及时躲开,但那些鳞片也将她周身划出几道深刻见骨的伤口。
“结阵!”崔濯一声提醒,三人迅速寻找到自己的方位。
修士本是多单打独斗,但天骄书院却尤其注重彼此之间的配合,尤其是单体实力弱小的低阶修士。
如今他们倒已经将配合这件事刻进了骨子里。
三人脚下踩着飘忽的步法,温泠攻前,崔濯攻后,沈问澄居中,三道攻击同时往巨兽袭去,巨兽怒吼一身,扭动身子,试图移开身子和尾巴,但是崔濯和沈问澄将它夹在中间,它最后还是被击中一次。
同时,温泠看似要刺入巨兽鼻子的剑突然一转,朝着它的眼睛飞去,她一心只想着必须刺中,脑子里再没有其它念头,周边空间如同水纹一般悄无声息的波动被她忽略过去,她顷刻间便到了预定的位置,游吟狠狠插入巨兽左眼,她将整个身体吊在剑柄上,在其中绞了一圈。
乐颠颠的游吟剑悄悄将巨兽的血液吸入体内,温泠最后将剑抽出来时,巨兽伤口处干干净净。
战斗尚未结束。
巨兽被疼痛刺激,反而被激发出凶性,它身子疯狂摆动,崔濯和沈问澄被甩了出去。
巨兽死盯着温泠,她退,它进,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就连崔濯和沈问澄两人联手将它尾巴砸出一个血洞都没转移它的仇恨。
这样下去不行,温泠干脆以左臂作废的代价换了它的另一只眼睛,然后将巨兽的目光尽数吸引到自己身上,彻底放弃攻击,只一味闪避。
两方体型相差巨大,温泠时而跃起,时而翻滚,身形飘忽,灵活多变,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劣势,她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但巨兽也没好到哪里去,崔濯和沈问澄一找到机会便会给它身上来一下,它的身上已经是鲜血淋漓。
温泠擦干净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大笑着朝巨兽挑衅道:“撑死到最后,看看到底谁先没命。”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整天。
巨兽倒下的那一刻,三人都已浑身脱力,温泠受伤最重,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出师未捷啊!”沈问澄喃喃一句便陷入了昏迷。
崔濯大喘着气,将几瓶疗伤丹药塞给她,轻轻拍向温泠的后脑勺,气急道:“叫你逞强,真是不要命了。”
“这不是没办法吗?”温泠深吸口气,慢慢坐起,挪到阵法的另一边上药疗伤。
这次疗伤用了整整半月的时间。
崔濯依旧是慢悠悠地搭了三间小木屋,围出一个小院子,一颗巨大的春华树妖妖娆娆地种在中央,温泠趁着休息的时间在墙边种上漂亮的花,扎了个圈篱笆,又做了三串铃铛挂在春华书上。
“我去!”沈问澄疗完伤出来,看到大变样的环境,惊得退回屋中又重新探头看了一遍,“你们还真的是……”
就没见过这么有闲心的修士!
正在春华树下倚在躺椅上看书的温泠抬头看他一眼,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反正又不费什么功夫。”
一边的崔濯给他斟了杯茶,招呼他过来坐,“那些古板的修士就觉得苦修才能出头。”
“修行是苦,所以平时才要过得舒服。”崔濯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温泠笑眯眯地坐起来:“得看何种方式适合自己嘛。”
也许是被两人影响,沈问澄也心大,竟突然掏出来两个食盒,“要吗?”
“要!”
三人围在一起,地上是细密的草,柔软平坦,他们也没搬出桌子,就在地上铺了毯子将食物摆出来。
食盒打开,香味瞬间钻到每个人鼻孔中。
“嘿,还是你最会吃。”温泠道。
“你忘了?我们第一次遇见他就被他吃光了所有贡献点。”崔濯笑道。
沈问澄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竟然有些羞耻感,年轻稚嫩的时候,难免做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回忆起曾经对温泠的揣测、恶意,沈问澄难得有些尴尬,飞速道:“喂喂喂,你们也没少吃好么?”
“你得多请我们吃几顿才行。”
“行了,看你们那斤斤计较的样儿。”沈问澄无奈妥协。
这样既紧张又温馨的氛围中,温泠因祸得福,正式迈入筑基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