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云中龙看了看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忙用药草堵塞住,再用衣裳上扯下来的布片绑缚好,才松了口气道:“好在箭上并未涂毒,不然就更麻烦了。”
商洛到此时心中正处于惊骇之中,他尽管在卫国军营校场,知道云中龙不但足智多谋,处变不惊,当机立断,就连岳父大人司马冷峻,也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而且只从他翻身跃上高台,便知他武功必然十分惊人。后来,又见浑身浴血将妻妹冷如玉从战场回来,现在更是自己动手处理伤口,拔掉身上的箭矢,可见他心志绝非寻常之人可以比拟的。乍听到声音有异,忙走进茅屋,只见他袒露左肩,伤口已经自行包扎好了,虽然脸色苍白,嘴唇发白,可是明显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休养生息十天半个月,便可恢复如常。强忍下心中的疑问,道:“云兄弟,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布置人手以免翟人乘机偷袭。”
云中龙点了点头,道:“多谢了,自己去忙吧!”等他出去之后,身子一虚,因为失血太多,身上感觉异常的冷,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冷如玉见状,忙将火堆烧旺,搀扶着他靠近了一些,道:“好点了吗?”
云中龙略一点头,想起当初和成若诗一起时,受的伤比现在要重得多,又是背后的重要地方,中箭之后不久人便晕厥了,拔掉箭之后,又晕厥了好久,而后休养了半个多月才渐渐痊愈。这次明显要轻地多了,不然别说从翟人大军中冲出,只怕从城墙上掉下来,便凶多吉少了,而且此时他的武功,身体素质,也已经比当初强出太多太多了。
两人偎依在一起,不知不觉先后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冷如玉给冻醒了过来,发现云中龙躺在地上冷得缩成一团,忙将火堆重新烧旺,情不自禁地将他搂抱住,紧紧和他贴在一块。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他已经正在练功,只是好奇地注视着他。
云中龙试着将先天功运行了三个周天,只觉浑身舒适了许多,尽管肩上还是有些疼痛,可是左手已经渐渐可以活动了,穿上衣裳,外表基本上看不出受伤的模样。
不一会,商洛端着两碗鲜鱼汤过来,见他凝神地看着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不敢置信的道:“云兄弟,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这样伤才会好的更快。早上凑巧有人从前面潭里捉到了几尾小鱼,这些是给你们的。”
冷如玉上前接鱼汤,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大姐夫,我听你们叫的好生份,还不如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来得亲切,顺口。”
商洛优雅地一笑,道:“看不出你人小,心思可不少,不过你说得对,我对云兄弟还真是钦佩不已,如果不嫌弃,便叫我商洛好了。”
云中龙亦是笑了笑,道:“我也很高兴可以认识你们,可以叫我的字涟漪的。”也不客气,将鱼汤接了过来,便喝了下去,不经意地道:“不知道朝歌,现在怎么样了?”
商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昨天便派出探子,得知朝歌城被翟人四面重重围住,他们大概有四五万人马。可惜的是,无法与城内取得联系。”
云中龙听了,稍稍放心了点,分析道:“翟人以游牧生活为主,民风悍然,可谓全民皆兵,多为骑兵,有四五万人马不足为奇;而朝歌城高墙厚,卫国大军虽然战败,可是没有大伤元气,想要一心坚守城池,还是可以的。”
商洛看了看他,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所幸大部卫国大军退入了城中,若是与翟人对战,卫人必然不是敌手,非但会全军覆没,而且很可能最终连朝歌也保不住。只可恨那石英,竟让我卫国白白损失数千将士,实在罪不可恕!”
云中龙心想:卫国毕竟已经成为诸侯小国,没有齐,晋等大国的数万大军,甚至于连上千马战马都没有,想到马,猛然道:“商洛,我们这里一起是不是二百匹马?”
商洛很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道:“这里有一百乘马车,两百匹马,加上运送整个大军粮草的马匹,全部一起有三百多匹,你有什么想法吗?”
云中龙一击掌,道:“那就太好了,至少可以搏一搏。”
冷如玉亦是满怀希望地道:“我们能赶走翟人吗?”
云中龙神情凝重地道:“哪有那么简单,再说了,赶走翟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说在一天之前,商洛听到有人说这番话,除非是中原诸侯大国的国君或是当权重臣,不然必然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可是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竟是有七分相信。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些年,翟人利用骑兵来去如风的优势,几乎每年秋收之后,便会南下侵扰包括卫国的中原诸国,搜刮城池外的一切财富,我们卫人深受其害已经多年。”
冷如玉睁大一双动人的眼睛,道:“那我们能怎么办?”
云中龙自然也是深知此点,笑道:“这就像是你在大街上,有强盗逮到机会,便会抢了你的财物就跑,你想追都追不上,而且就算你追上了也打不过人家。”
冷如玉一听,娇笑道:“那我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藏到家里就不怕了。”
云中龙与商洛两人被她逗笑,道:“对,现在翟人便像强盗,除非我们把所有财物,都藏进城池内,不然就会被他们抢走;而这也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哪一天他们有了可以攻破城池的办法,那我们的财物,还是会被他们抢走的。”
冷如玉惊讶地道:“那又该如何是好?”
云中龙很是认真地道:“要想自己的财物和安全,不受强盗的威胁,就只有我们变得比他们更厉害;如果卫国有能征善战的十万骑兵大军,你说翟人他们还敢过来吗?所以只有变得比他们更强,更凶,更狠,打到他们的痛处,让他们感到害怕,就再也不敢害你了,不是选择依附于你,便会选择远远避开。”纵观中国古现代历史,无论是中原与北方游牧民族(翟,匈奴,突厥,契丹等),还是中国与日本,印度,越南等国家的关系,莫不如是。
商洛隐隐知道了他的意思,苦笑道:“便是如此,我们如今又能怎么样?”
云中龙看他灰心丧气的样子,尽管现实确实不容乐观,道:“目前来看,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这一支队伍,便是给了我们机会。”
冷如玉连连点点头,看着他道:“不是说人家有四五万,咱们才一千人,能做什么?”
云中龙循循善诱道:“翟人之所以南下,他们的主要目的便是想要掳掠财货,当然如果有机会,也会攻取城池。现在看来,朝歌城乃是卫国根本,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攻陷的。依我看,他们之所以四面重重围困城池,一方面是方便在卫国境内四处大肆抢掳财货,一方面是想令卫国不战而败。如果在寒冬来临之前,还没有攻下朝歌,便必然会退回北方。“
冷如玉心有余悸地想起城门之战,疑惑地道:“为什么你认定翟人不会攻打朝歌呢?”
云中龙看了两人一眼,道:“昨天西城门之战翟人没有顺利的攻进城池,后来四面围困朝歌,便可以看出一二。首先,他们根本没有攻城的准备和器具,而卫国大军元气尚存,如果发动强攻,必然会死伤累累,这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其次,他们都是骑兵,真要攻城,便应该围三缺一,这样给城里的人留下一线生机,抵抗必然也就不会那么坚决,但是真要有人想跑,也必然跑不过翟人,其实效果还是一样的。”
商洛本来人才,武功均是一流人物,在卫国早已是声名卓著,算得是少年得志,心高气傲之人。到了这刻,对他的智计和能力,却更是由衷地钦佩。不由问道:“那我们要不要趁敌人立足未稳,夜间突然袭击翟人?”
云中龙摇了摇头,道:“不行,如果两军相差不多,或可一试;咱们这么一点人对翟人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冲击,还不如暂时保存实力,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给予他们迎头痛击。现在最主要还是先了解翟人的兵力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商洛也知道夜袭,非但效果不大,而且极为可能被有所防备的翟‘送羊入虎口’,便道:“那只能如此了,你在此安心养好伤,我带人前去打探消息。”说着,从茅屋里走了出去。
冷如玉可爱地对云中龙吐吐舌头,道:“平时大姐夫可清高了,除了爹和老相国大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打心里敬佩一个人。”
云中龙不经意地笑了笑,心中想着以前熟读过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要如何才能击败翟人,可是将每一条计策拿出来,却是没有一计是现在可以成功破敌的。边想边走,不知不觉,朝着鹿台周围的水潭走了过去。
冷如玉见他正在想着什么,也就没有说话打扰他,默默地随着他,站到巨石之上,前面群峰耸立,峰顶白云悠悠,山脚下怪石嶙峋,林间或绿竹猗猗,或松柏参天,或杨柳同垂,或野花芬芳,各式各样巨石点缀其中,眼前一潭深水,清澈见底;着实是人间仙境,忍不住道:“你说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吗,真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美妙的佳境。”
云中龙点头道:“是啊,可惜有翟人大军大煞风景,不然还真是要多在这里呆上几天。”
冷如玉看到潭里有小鱼游动,欣喜地道:“着急也没有用,还是要添饱肚子才行。你看下面有鱼,我们下去捉些来,好不好?”
云中龙看她蠢蠢欲动的样子,笑着道:“捉鱼,可以也不用跑到潭里去的。”从竹林里折了一根又细又长的翠竹,一端削尖,走到水潭边上,便见一条足有一斤重的不知名的鱼儿,从两人面前的水中游过,猛地手中的翠竹往水中一刺。
平静地水面,被激起一阵耀眼地水花,冷如玉便发现刚刚那条在水底自由自在游走的鱼,已经被尖尖地竹杆穿了个通透,身子不停地在拼命摆动。忙将它从竹杆上摘下,左右看看竟是没有地方盛放,突然看到不远处两块巨石之间,有一个低坑,又将还在挣扎的鱼递还给云中龙,道:“你先帮我拿着,我挖个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便说石磊:“像他这样自以为是,无知可笑的人,活在世上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在没人的时候,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想到开心处,不自禁嘴角泛起了笑意。
云中龙接过奄奄一息的鱼儿,看到她正说话间,莫明其妙的停下不说,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还真有点被她弄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冷如玉拿着枯枝在低坑里挖掘,坑里的泥土很松很软,还有一点沾的感觉,想着想着,竟是出了神,可是忙活着的纤手,却是不曾停下。
云中龙看了看手上已然死不瞑目的鱼儿,那个低坑被她挖了足有一尺多深。饭桌大小,见她犹自挖个没完,悄然走到她身旁,道:“小丫头,你这是要挖池塘养鱼吗?”
冷如玉如梦方醒地道:“啊!”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道:“挖好了,把鱼放进去吧!”
云中龙拿着手上的鱼在她眼前晃荡,道:“就这样啊,这坑能放吗?”
冷如玉不好意思地笑笑,脱去鞋袜,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小脚丫,将裙摆挽在腿弯处,下到水潭边的浅水处,双水作瓢泼水到刚才自己挖的坑里。
云中龙见得清水打在坑底地泥土处,将碎泥溅开,心想: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将坑里盛满水,似乎想起了什么,再一回头,坑里却是什么也没有。这时,她又将清水泼进坑里,眼前一亮,坑底竟然有着看不真切的图纹,忙制止她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