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哐当一声轻响，白瓷碗从手里滑落到了地上，连带着里边的汤药也四溅开来。
沈言昭颤抖着手扶着脑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炸开来似的疼痛。
她看着地上碎裂成一片一片的碗，愧疚而艰难地开口：“对，对不起……”
“沈小七，你怎么了。”岑野发觉处不对，蹲身下来扶住她的肩膀。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沈言昭痛苦地揪紧他胸前的衣物，眉头疼得蹙起。
“见过的，我是岑野，你的岑家哥哥。”岑野语调急急，“我也是镇北侯，能护你一世平安的镇北侯。”
镇北侯。
沈言昭突然顿住了。
眼睛豁然清明起来，有什么回忆撞开栅栏如潮水般迎头盖来。
草原上的劲风裹挟若干年的过往，在那一刹那冲破无形的绳索呼啸而过。
她在那一瞬看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从她的眼前走过，不同的音色在耳边充斥。
她看见少年时候的岑野一柄金枪翻身上马，随后低头对她说，我来守你一世安康。
两张面容渐渐重合起来。
岑野语气着急：“忍着些，我去叫军医……”
“不用了。”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坐直了身子，“刚刚头有些疼，现在没事了。只是这药……”
她的语气不无遗憾。
就这么打翻了，还怪可惜的。
“一碗药而已，我再去给你熬。”岑野站起身，不放心似的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认认真真地说，“挺好了沈小七，我如今是镇北侯，在我的地盘，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所以，你不要怕。”
说完这话，他便离去了。
看着轻晃的帘帐，沈言昭低下头，细细思索起来。
刚刚那些记忆，是她的，还是原主的？
太过真实了，就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难怪很多电影里的克隆人只要植入记忆就好了，她真的被混淆了。
她居然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似乎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因为记忆力岑野的脸实在稚嫩。
他是岑大将军的独子，自幼就在她府的隔壁。
她是沈家排行第七的小女儿。
她叫他岑家哥哥，而他喜欢喊他沈小七。
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骑上了战马，去守遥远的边疆。
若无宣召，不得回京。
……是什么原因呢。
沈言昭怎么想都没有想起来。这好似一个不完整的故事，她只知道故事的大概和走向，中间又有大段的空白。
没过多久，岑野就端着一碗新的药走进来，地上的碎片他也派人来扫走了。
“喝吧。”
沈言昭这次没有犹豫，十分听话地讲药喝了进去。
味道是很苦。
她把糖纸剥开放入了口中，一股淡淡的甜味就在舌尖扩散开来。
沈言昭不由得笑了。
岑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笑我终于得救了。”她说，“我逃出来了。还以为这辈子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乱说什么。”岑野的浓眉立刻蹙起，“沈小七，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要是我没有遇见你，要是我不在这儿，那你怎么办？！”
“哎……”沈言昭摸了摸后脑勺，“谢谢你啦，岑家哥哥。”
她喊起这称呼的时候极其顺口，就好像曾经唤过千次万次。
“这会儿知道叫我了？”他双手环胸，“之前怎么玩儿失忆？还有，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胆子肥了？”
沈言昭乖乖回答：“我是言将军的军师。”
“我听闻你们的事了。”岑野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嘲弄，“沈小七，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沈言昭认认真真想了想：“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岑野：？
站在营帐外刚要走进去的言如嵚：？？
“嘿……嘿嘿，我开玩笑呢。”沈言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玩个梗就这么顺理成章脱口而出了，这要是被言如嵚听到还了得。
“唉，其实我也是个有志的报国青年啊！”沈言昭叹了一口气，“岑家哥哥，听说的不一定是事实，我不喜欢言将军。”
岑野远在边关都能知道她喜欢言如嵚，这原主爱得该有多惊天动地啊。
但岑野听的也应该是传闻，若是他少年时候就来了塞北，那两人应当在后来不曾见面。
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反正喜欢将军的是原来的国师不是她！误会能减就减！
“哦？”岑野眉梢一挑，“可我听闻的不是这样。”
沈言昭故作害羞：“那应该是什么样？”
“为他进朝为官，为他谋算入局，为他同征北域。”岑野撇了撇嘴角，“沈小七，我大晚上看着月亮的时候会想起你，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心。若是无心，怎会为一个人做到那般，若是有心，又怎会……”
“岑家哥哥，不要说了。”沈言昭立刻打住，她想了想，又实在不想对面前的人说谎，只说：“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我亲口说出来的话。至于别人怎么传，我管不住。”
岑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沈言昭直接被他笑懵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还得是你啊，沈小七。”岑野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他点点头，“你说得对。你现在坐在我身前，亲口说着话……这就够了。”
他能看见活生生的还会笑的沈小七，就足够了。
“对了，你和言如嵚汇合了吗？”沈言昭回过神，开始担心战局，“打仗了吗？我说的情报有派上用场吗？”
“沈家小七是最棒的。”岑野垂下手来将她的头发揉得一团糟，“汇合了。放心吧，有我在。”
帘子被挑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沈言昭闻声开去，顿时愣在床上。
是言如嵚。
他应该是刚刚到吧？应该没有听见她前面说的吧？
有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言如嵚面色如往常般寒，他面对着她低声开口：“身体怎么样？”
沈言昭有些尴尬：“还行，能吃能喝还能说话，没伤没瘸还能走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