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鱼水之论
交待完亲卫将蒋成的尸体带回去厚葬，武士寻拉住夏阳：“夏将军你私自杀了我的手下，我要你和我们去到三公子哪里说个清楚。”
“去就去，当我们还怕了你们不成？”苏健大着嗓子吼了一句，一行人向守将府而去。
李世民正俯在桌案上研习兵书，听到外面嘈杂一片，眉头一皱，抬头间看到手下的三个郎将还有百夫长苏健进来，笑问道：“你们怎么全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冲当先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其中最为敏感的地方就是蒋成和他手下究竟对那位姑娘有什么企图，他一句话带过。
聪明如李世民如何听不出来的事情的猫腻，淡然一笑，正打算说话。
武士寻挤兑道：“三公子你是一个向来办事秉公处理的人，夏阳如此做法，明显是把我们这两员郎将放在眼里，他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苏健抢先道：“任当场的人谁都知道你的军士想做什么，就算夏阳不动手，我也要动手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非得要等那位姑娘受了辱，我们才亡羊补牢，说是得当了证据？”
“你又凭什么说蒋成一行是想侵犯哪位姑娘？”
当下两拨人争吵不休。
李世民笑呵呵道：“反正蒋成已经死了，要不让夏将军自裁以谢？”
“这有何不可？”田冲正在气头上，浑然未注意到李世民的笑意底下藏着一丝极为锐利的眼神。
李世民厉声大喝：“闹够了没有？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我不想再听！事情按我说得办，夏阳处理罚金一百金，我再着府库给你们补助一百金，漂漂亮亮地把蒋成的莽礼办好，事情就此揭过！”
尽管武、田两人明显看得出李世民是在偏坦夏阳，但是这已是最好的结局，如果真得若毛了李世民，他细究下来，发掘出事情的真相，那就只有他说的份了。
当下四人行礼准备离去，李世民叫住夏阳：“夏将军，你且留下，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等到那些人全部走了以后，李世民过了良久也不说一句话，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跟夏阳沟通。
在肚子里面思量了好多办法，最终觉得开门见山是最好的办法：“夏兄，你是绝顶的聪明的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有句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些事情你做得太绝，会得罪人的。”
夏阳眉头一抬：“你是说我杀死蒋成这件事情，做得太绝得罪了田冲和武士寻？”
李世民苦笑着点头：“他们两个都是你的同僚，若日后给你使个什么绊子，那如何是好？再退一步说，就算不使绊子，天天见面之后，跟苦丧似的，你觉得好受吗？”
夏阳呵呵冷笑，他还真得有点高看李世民了，反问道：“你想过没有，历来起事能成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李世民道：“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奋勇向前。”
“如果有这些先决条件，那么陈胜吴广在起义之初相约为兄弟，结果不过是昙花一现？西楚霸王项羽手底下的将领你能说他们不团结一心吗？项羽兵败乌江，三百子弟兵还死心追随于他。”
一番话说得李世民哑口无言，他所说的三个因素在夏阳掷地有声的言词下，脆弱得不堪一击，于是诚心向夏阳请教道：“夏兄，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得不知道什么才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关键因素，还望你不吝赐教。”
夏阳正色道：“刘邦进驻关中，与百姓约法三章。使得他赢得了关中的民心，自此以后，肥沃的关中是刘邦的根据地，进可取天下，退可依关中之险。这步棋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因为约法三章使得汉家立于不败之地。”
李世民以为然地点头，示意夏阳再说下去，夏阳也就对于楚汉之争略有所耳闻，再让他列举出别的事例来，他还真得说不出，故总结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之所以能必杀蒋成此人，是为将来的李家考虑。试想我们占领一个地方，结果没有赢得那里的民心，始终根基不稳，那就没有我们自己可以依仗的根据地。”
这番话说得李世民心悦诚服，当下拍着大腿赞道：“夏兄，你此番论事，精采至极！”他反复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名言默念几遍，霍地站起身：“我收回将蒋成厚葬的成命，顺便将他的尸体挂在街市中示众，这样老百姓就会知道我在为他们着想。”
夏阳摆手道：“算了，此事就此了结吧。蒋成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处罚，而你也下了命令不再追究此事。我看明日你亲自去抚慰一下那个受惊的小姑娘，怎么样？”
李世民当即答应下来。
江都，杨广行宫。
李渊起义的消息已然传到杨广的耳中，破天荒地今日早朝。
这位隋朝的九五至尊看起来身材清瘦，眼角之处还有着一些眼屎，精神并不是特别好。
不是因为隋朝的江山风雨飘摇，而是因为最近又纳了一个淑妃。
隋朝盛行李氏将代隋天下，所以他不得不重视。
“诸位爱卿，我的表弟唐国公起兵反唐，你们认为派谁去镇压较为合适？”
“臣举荐张须陀大将军！”
“臣附议！”
“臣附议！”
底下一片应和之声，这些臣子平时都已经习惯了，张须陀是大隋最后的一员无敌悍将。
附议之声听起来有气无力，杨广平日怠惰，上行下效，辰时一刻举行的早朝，直到辰时三刻才上朝，一个个依旧看起来都跟没有睡醒一样。
杨广听了以后，尚算清醒，张须陀正在与瓦岗军作战，如何敢让他分兵。顺带着他想起一个人来，这人是宇文成都的师父，名字叫做罗喉。
在龙椅上，杨广提议道：“让罗喉做为平乱大将军前去讨伐李渊，你们看可好？”
怕听到一阵“臣附议”之声，杨广宣布了一句：“退朝！”
臣子们打着呵欠鱼贯走出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