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桂兰的世界观

“元奇啊，我也是个地主家孩子呢，你们也知道，娘小时候因为你太奶奶抽大烟，几岁就卖另一个村里地主家当丫鬟了，我跟你姨奶奶，也是我亲姐姐，差八岁，她那个时候有心，记住了我在哪，后来有个四五年，你太奶奶爷爷都因为抽大烟早早去世了，我姐姐也从此后也去了某个地主家里当丫鬟换口饭吃，那个时候，吃饭都是问题，卖儿女可是常见，后来你姨妈因为表现出色，被雇主看重，好歹给指了个婚，送了个驴车就放了你姨妈，你姨妈命好，比我命好。”桂兰擦了擦眼泪继续说，

“后来你姨夫能干能吃苦，找了片荒滩开大荒种地，人也热情，周边给帮忙也盖了房子，两年就翻了身立了命，你姨妈看自己活好了就想有亲人，这个世上有亲人就只有我了，看着你姨夫把自己的兄弟一个个拉出来帮着糊弄口饭吃，她也出来找我，找了大半年啊，找到我的时候，我因为干活劳累整个人都有些痴傻了。”桂兰抹了抹眼泪。

后来我在姐姐家好吃好喝待着，养好了些身体，也到了该出嫁年龄，你姨妈就出来给我找人家。她把我指给你爹的时候，他还是个棺材铺的小学徒，我怀着那死去的老大时，没办法只能到处挖野菜，晚上就住到学徒房子里，后来老大老二都死了，你爹生气，不打算要我了，就背着我跑去给你姨母说要把我退回去，说我就会生娃娃，不会看娃也不会过生活，我哪里顾得上生活.......。可能咋办，你姨妈就赔了米面，又给了几块大洋。说我的人我养，你可以不干啥，娃死了她也不是傻到不知道伤心，她伺候你吃喝生娃没犯被退回来的错，你再个欺负她一个苦命的，我就跟你闹事去。这才唬住你爹回来了这个家，拿你姨妈那几块银元开了个铺面，我也有了自己的窝了。

后来有了玉梅的时候这里开始搞建设，第一个建起来的工厂就是你爹这，那个时候这个地方进来一批上海来支边的人，男的都安排了工作，那女人都打临工，可赚钱也吃不到粮食，男人还被指定个家庭给点粮票混口饭吃，那女的都是给家里顶名额的才被分到我们这个满天黄沙的土疙瘩的地方，哪有家里还顾得上的。经常被黑走了粮票她们活下去都难。没有办法，那个时候就出现一批女人往厂里有点钱的男人被窝里钻的女人，她们也是没办法，得有饭吃得活呀。你爹还算好的，就同情了这个哑巴女，哑巴女年轻，回去也是被家里嫌弃残疾，有了娃就给你爹生下来，怕哪天你爹抬腿走了还是没法过。这个我是知道的，这地方一共就三个厂，哪家不是有人上班，哪里能不知道，哑巴女来过家里，当时我也生气，可我能咋办，离了你爹你们都得挨饿受冻，还不如哄好了送走，我总不能在一个屋檐下跟她一起生活。可我给她粮票她不要，给她点心她不吃，就抱着那个女娃咿咿呀呀，我看懂她的意思，是说不拖累我，就靠着你爹能吃口饭就行，让我同意，我满心只有把你们拉扯大，哪有心思管这上面的事。只好含泪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