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清澈的高粱酒
周达把县衙的事务推给范务承，倒也是一身清闲。
然而，古桐县城巴结周达的人却越来越多。
大家暗地里议论，古桐县现如同是把持在周范二人的手中，二人又是儿女亲家，周达位高权重，倒是一手遮天了。
周府正门前，天天都有送拜帖的。
周大夫人喜欢理佛，范宁宁喜欢听戏。
沈明月被周大夫人安排的管理些杂事，才不过几天，那些个婆子丫头便看出了苗头，不少人都来巴结她。
即便沈明月只是个妾室，架不住大夫人看重她。
如今半个府里的事务都得由沈明月监督，谁能不巴结讨好？
加之，老太君的生辰也由沈明月一手操办，想借此得些好处的那些下人们，更是把月华阁的门槛都踏破了。
不出二日，沈明月的月华阁私库里，大小的礼盒堆成了小山。
小环和吴婆子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入了夜，沈明月则让她们二人依礼物的轻重多少登记造册，一一记录。
“月娘子，这匹绫绢是上好的，是后面林厨娘的二嫂子送过来的。”吴婆子看了又看，心中喜欢。
“她是想讨个采买的活计！”吴婆子也收了人家的好处，自然是要说句话的。
沈明月摇头，“你们只要仔细记着便好，我这边自有安排。”
别说小环，便是经历过府里几桩大事的吴婆子也眼花缭乱，可沈明月面对这些却显出些深沉和冷漠。
倒像是她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似的。
吴婆子心里没底，也只好应下。
隔着竹意轩，安宁堂里小桃正在给范宁宁捶肩头，“少夫人，小桃跟您说了几回，您就是不听，老太君对咱们这么好，您怎么不去跟大夫人说说，这是应该正经孙媳妇做的事，怎么让那个贱妾指手划脚！”
小桃气得咬着牙，“哼，您就没看见，那些个下人都是狗眼看人低，明晃晃地往那月华阁去，东西可没少拿！”
范宁宁不在意地翻过一页画本子，“她都收下了？”
小桃用力点头，“人家现在权利大着呢，能不收吗？她一个乡下来的，眼皮子浅着呢，下人们送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她说话也是又酸又臭。
范宁宁倒是微笑着点头：“你去打听打听，她把东西都放在哪里了，回头找点错处，去跟大夫人知会一声。”
小桃立即应声，咬着牙下去。
京都皇城，御书房里。
夜深人静，悠然檀香飘荡。
只一盏暗灯放在低处，却也能把身着玄袍的皇帝宇文泰的背影映得甚是高大。
“他当真活着？！”岳灵仙半跪在朱红的地毯上，抬起头来看着向皇帝。
“岳卿起来说话。”皇帝宇文泰才过弱冠年纪，却显出些少年老成。
岳灵仙身着黑色暗卫夜行衣，行礼起身。
“朕当初能走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你与霄神功不可没，然而他还是遭遇了暗算，如今朕得知他还活着，便不能让他再受委屈。”宇文泰沉着地道。
“燕王谋反案，就交由你们二人处理。”
岳灵仙领了密旨从御书房出来，翻了个身便消失在漆黑的暗夜里。
一路上，她大脑空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将军府的。
他还活着，当真活着！
侍卫见岳灵仙直奔书房，便跟过去护卫。
岳灵仙进门便反手关紧房门，借着烛火去看皇帝给她的密旨，里面还有一张字条。
整整三年，她曾无数次让人暗地里打探，可得到的都是江霄陌身死的消息。
岳灵仙的手颤抖着无法控制。
“是他，真的是他的字迹！是他！”
半刻钟后，有人从外面进来，低声汇报钱洪受伤后一直安分得像只病猫，岳灵仙安排人盯紧他，这边又立即安排手下，星夜起程。
她要去古桐县。
……
五日后，古桐村的清晨静谧美好。
鸡叫过两遍，牧七就起床去了后面的烧酒坊。
经过几天的改造，牧七把靠近东厢房的一间耳房改成了烧制白酒的作坊。
与啤酒坊和果酒坊都不同，这里居然有一口不大的炉灶，灶堂在屋外的墙边，灶口朝外，炉堂却在作坊的里面。
炉堂上面坐着烧酒锅。
烧酒锅的外面却是一个很大的木桶，连接木桶的是很长的竹竿，竹竿则连通着院子外面后山上的一条小溪流。
牧七特意买来一盘鞭炮。
“今天我们烧酒开炉，希望牧记酒坊万事顺达！”牧七高声命令，江无冬拿着火折子吹亮，点燃鞭炮。
噼啪声之后，江有秋点燃灶堂里的柴火。
牧七则亲手把发酵好的高粱米酒料舀进酒锅。
这可是精制工艺，牧七根本没让短工长工进入烧酒坊，都是她和两兄弟在忙活。
酒料沸腾起来，牧七立即把酒锅盖严实，随后便让铁蛋他们把竹竿接上，冰冷的溪水从竹竿里注入到大木桶里，冷却的过程就是蒸馏出酒的过程。
为了有仪式感，牧七特意让牧老爹亲自拿着琉璃瓶，放在大酒坛的上方，用来接酒头。
“爹，酒头马上就出来啦，你老好生接着！”
牧老爹也是头一回闻到了这么醇正的酒香，就算是站在烧酒坊里，也开始要沉醉了。
“好，好！”
带着微甜的酒香四散，倒让满院子的人都跟着喜笑颜开。
只有稻草杆那么粗细的酒水流出来，却已经让牧老爹激动得满眼都是泪水！
“来啦，来啦！”
清澈得比起后山的溪水还要透明，香气更是浓郁到让人都想品尝。
牧七见琉璃瓶已经接满，便让牧老爹盖紧瓶口，接着系上红绳，然后让江霄陌去提上字。
她则认真地看着烧酒锅。
三袋高粱米，大约有两百斤，居然出了五十斤高度白酒！
这出酒率虽然低了些，品质一点都不差！
牧七闻着酒香，看着满满一大坛子的白酒，心中乐开了花。
牧七为了能测出酒水的度数，她提前用琉璃瓶大中套小，制作了一个简陋的比重仪。
还真测出了酒头有六十八度，大坛子里的酒水也有五十二度！
“这就是高粱酒！”牧七让人把酒糟装好，送到后面猪圈，“酒糟也不能浪费，都可以做饲料！”
牧老爹半天都没回过神，看着那一坛清澈见底的白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古法制酒都过滤酒，而且都是浑浊的。
他轻轻地取了一点倒在酒杯里，用火折子一点即燃。
“果然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