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想死你啦

宁安堂里，范宁宁正坐在榻前吃燕窝，周谨柔情似水地坐在她的对面。

“少夫人，慧姨娘、玲姨娘送来的补品你是不是要看一眼？”说话的是洪婆子，下午不少人过来送礼物探望，范宁宁自小就生长在高门大户，对这些东西自然不放在心上。

小桃瞧着范宁宁的脸色，随便回了一句。

沈明月从外面进来，正看见周谨与范宁宁二人对坐，内心突然就酸涩起来，但面上依旧带着谦卑的笑意。

“明月给少夫人道喜，给谨爷道喜！明月也给少夫人备了些薄礼。”沈明月倒是表现得极为得体。

周谨自然看不出什么来，倒是范宁宁用余光扫她一眼，见她还躬着身体行着屈膝万福礼，有意没作声。

“呕！”

范宁宁害喜厉害，才喝下去的燕窝居然要呕出来，沈明月更是不嫌脏，亲手去捧了痰盂伸手过去接，范宁宁呕了将近一刻钟，她便屈膝跪在地上一刻钟。

看得周谨心疼起来，只不过当着范宁宁的面，不好开口让她起来，直到范宁宁漱了口，才假意发现是范宁宁蹲跪在跟前，“哎呀，明月，你快起来，怎么好让你这般伺候！”

“少夫人不嫌弃，明月便天天过来伺候着。”沈明月故作娇柔乖顺。

倒让周谨越发地觉着她的好，范宁宁看着周谨的目光一直在沈明月身上，只好说道：“你快起来，我有了身孕，服侍谨爷还得你多费些心思，今天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沈明月自然是答应得痛快，周谨也乐不得地起身跟出来，虽说周家有了子嗣是大喜事，可周谨对范宁宁除了相敬如宾，便没有别的感情。

见周谨跟出来，沈明月假意埋怨阻拦，可还是温柔小意地带着他回到了月华阁。

……

八月初一，秋气微凉。

鸡叫过两遍，牧七便起来打理酒坊，稠酒、青梅水装车，竹仙水单独送货。青果酒和妃子笑也分成几坛装好，接着便是四大桶啤酒装车。

红莓水已经过季，牧七却让人又从仓库里拎出两大木桶出来，也没说是什么，便装上了车。

张把式、梁老大、梁老爹这三辆大马车在前面，牧七的小马车在最后，牧记酒坊的车队每天进城，统一挂着牧记的酒幌子，倒显出些气派。

牧七上车之前，把今天要送到酒水商会的五十二度高粱酒分装在小坛和酒囊里，这才去找牧老爹要酒头。

元宝媳妇那天告了假提前回家，便悄悄地把偷来的“酒头”卖给了邻村的一个货郎，虽然只得了八两银子，可那也不少了。

她把银子送回娘家，让她娘治病，回头又过来上工。

听闻牧老爹要去拿酒头，元宝媳妇立即慌张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牧老爹进门的动作，两只手绞在一起热出了汗。

“七娘，我扶着牧叔进去！”铁蛋媳妇从来都很殷切积极，可话音才落，元宝媳妇抢了两步上前，“我去。”

牧老爹却摆了手，“谁也不用，我自己来。”

高粱酒的酒头有多重要，众人皆知。

元宝媳妇甚至不敢等在那边，她借口说要去茅房，腿肚子打着转溜到后面，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然而，车队的铜铃声远去，她才听见铁蛋媳妇喊她，“元宝媳妇，你掉茅坑里啦！”

“没，没有！东家出发啦？”元宝媳妇假装捂着肚子从后面出来，“我先回家喂喂鸡，一会儿再过来。”

铁蛋媳妇是过来喊她吃早饭的，牧七大方，每逢初一、十五的大日子，一大早供工人们吃顿肉食。

元宝媳妇从后门溜走，走出好一段路这才回头去看，结果没人来找也没人来追，更没听说酒头丢失。

到底是咋回事？

那边，牧七进了城，把准备好的巴掌大小的琉璃瓶又拿出来端详，江霄陌在旁边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唇畔带笑地道：“高粱酒的品质不错，不会出什么问题。”

“相公，你不知道，王至那老贼说是让徐州府的司酒官过来品评，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官，谁知道是不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主儿。”

说不紧张是假的，高粱酒再好，被认可才是王道。

尤其是酿制白酒的许可文书，那可是要上报到州府之后，统一发放的。

古桐县里有三十几家酒坊，可这些酒坊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有一多半都是借着王记酒坊的名头，私底下酿制。

孙梅娘给她提的建议虽然有私心，可如果当真没有办法取得酿制许可文书，牧七宁可不酿白酒，也不会去依附于他人！

“徐州府的官爷，不也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江霄陌握紧牧七的手腕，“我还有事，就让有秋和无冬陪你过去。”

牧七点头，二人在城门口岔路边分开。

周府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周老太君大寿，整个古桐县几乎都被惊动。

沈明月一大早便换了身水蓝色的素淡华服，有条不紊忙前忙后。

前面待客有周大管家和周四皮，后面安排客人落座有几个管事、婆子，厨房那边有吴婆子和吴老大亲自盯着，沈明月则跟在周大夫人跟前，在众多的周家亲眷面前露个脸。

当然，风头正盛的是范宁宁。

范宁宁因为有了身孕，自然是倍受呵护，沈明月倒是不怕被人笑话，像个丫头似的端茶倒水，殷切得很。

因此，也深得周大夫人的欢心。

上午的折子戏看完，宴面摆开，沈明月又去前前后后巡视，周府上下倒是井井有条，没有一点错漏。

沈明月伺候着范宁宁和周大夫人开始用餐，这边才退下席面，打算到旁边跟小桃简单吃几口饭，有个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后院有人寻月娘子。

沈明月便放下只吃了两口的精米饭，独自往后院去，才转过东边桃花巷，周四皮半醉着从桃树后面钻出来，一把抱住了她。

“明月，我可想死你啦！明月，那边耳房里没人，让哥哥好生亲热亲热！”周四皮满嘴的臭气，拱着嘴巴就想往沈明月的皎白小脸上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