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真相
“我赶紧跑过去掰正陆书离的身体,就看到她的颧骨高高隆起,眼圈呈紫黑色,鼻子和唇角都挂了血,我稍稍一动她,她身体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也是因为这样的疼痛,她惊吓过度的双眼才看起来清明一些。
她看清是我,怔楞了一会,突然就大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害怕地问我怎么办?”
项尤说到这儿深深地闭了闭眼,那些回忆像是结了迦的伤疤被狠狠揭开,痛得叫人难以呼吸,他大力地喘了两口气,似要将胸腔里的一口郁气狠狠呼出,沉淀了一会情绪才说:“我又哪里知道要怎么办?
凌深毕竟是一条人命啊!但是看着心爱的女人受到这样的伤害,我心如刀绞,人既然已经死了,我就发狠地对陆书离说,坚强点,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让她把凌深怎么来的国泽名邸都说清楚,我来销毁证据。
于是,当天凌晨两点,我穿了凌深的外套,戴着帽子,用一只大号行李箱把尸体装了进去,再用凌深的手机订了机票,我装成凌深的样子把车子开去了别墅,又在机票的时间点把车开去了机场,这中间我注意着监控死角,又把运有尸体的箱子转放到了另外一辆租来的车子里,就这样几经辗转,最后把凌深的尸体运回了陆书离现在的房子里。
我和陆书离说,就当凌深还活在世上,他的手机定期更新,让他的家人知道凌深还活着,又让陆书离去家电公司买了冰柜,尸体放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总要将人先冰冻起来。
陆书离已经六神无主了,我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我们对房子里的血迹做了不下五遍的清理,之后我便主动和陆书离暂时断了联系。就这样一直到了陈玲报警,警方介入凌深失踪案件,陆书离才真正惧怕起来。
12号晚上,陆书离找到了我,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凌深的尸体在放在家里,她说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而我的意思是暂时别动凌深的尸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动了凌深的尸体,途中出了意外我和她都得完蛋。
陆书离为了这件事跟我争吵了起来,她骂我不懂法,当时她是猪油蒙了心相信了我的话,要把凌深的尸体藏起来,她说她完全可以说是正当防卫,反正有监控在,她有证据是凌深先动我的。
陆书离觉得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她才坐实了这个杀人犯的罪名…
还说我就是一个小人,拿着视频威胁她,让她拿钱帮我还赌债~!”
“赌债?什么赌债?”郑梦亮适时打断他的话问。
项尤说:“你们应该查了陆书离的账户,她近期又两笔转账,实则是我用她的卡分了两笔转出的,一笔是入了陈子豪的账户,另一笔则是入了汤家乐账户里,汤家乐当时赶上买房,老早就跟陆书离说过要借三十五万的事情,只不过汤家乐和陆书离从前不对付,所以陆书离就是有钱也不愿意借给汤家乐。
我当时被高利贷催得紧,没办法了,就跟汤家乐说陆书离有笔钱需要在她的银行账户上周转一下,之前借三十五万的事情直接赠送给她,汤家乐一听还有这好事,当然答应了,等钱一入账,就去了银行把另外的一百四十五万分期取了现金给我。”
郑梦亮一听,轻嗤一声,“你脑子倒是好使~继续。”
项尤微拧了下眉心,又继续说道:“我当时便和陆书离争吵起来,我说你怎么翻脸就不认账了?当初可是求我帮忙的,她手指都要指到我鼻子上来了,我强压着怒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确,凌深的尸体放在房子里也不是事,于是,我们一合计,就把凌深分尸装进了麻袋里在东桥码头抛尸了,连带着作案工具全部扔进了江里。
从东桥码头回来,陆书离就跟我说要跟我断绝往来,从此是路人,她说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痛楚回忆,让她身陷罪恶的地方,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好生活。我听她这样要把我撇清的语气,当时心里就不是滋味,都说戏子薄情寡义,陆书离是真正验证了这句话,怎么,她这样是打算用完即丢?
我哪里肯?哪里甘心?
我说你要走可以,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让我人财两空?我们又一次争吵起来。呵——”项尤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讽刺声,目光里都是绝望,他每每想到陆书离的话,就觉得那些话像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膛,似乎要将他那颗心底偶要剜出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爱情,特别是陆书离这样的女人,自私自利,从来只爱自己,她把所有的过错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说我是十恶不赦的人,她怎么可能和一个要下地狱的人呆在一起?我被她的言语刺激,怒火中烧,看着她那轻飘飘淡漠的眼神,杀心顿起,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我一刀把人给捅死了…
你们根本就不懂…根本就不懂我那时的心情……”
项尤说到这儿双手插入寸头里,用力地捶打了两下头颅,像是要将那些痛楚的过往全数打掉,可惜罪恶已经印入了骨血。
他想过自杀,却没有勇气。
后来他想,他和陆书离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他们永远只爱自己。
整个询问室里寂静无声,空气如有实质一般威压着所有人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注定是一场惨剧。
但是郑梦亮该要的杀人细节还是不能少,刨根究底地问道:“那么冰柜退回给商家是你做的还是陆书离?”
项尤极力整理了下情绪才开口道:“电话是陆书离打的。来拖走冰箱时,陆书离那时并没有死。”
郑梦亮:“你和陆书离处理了凌深的尸体,那陆书离的尸体怎么就放在了床上?”
“因为没时间处理了。”项尤再次深吸一口气道。
“……”
“我刚刚把客厅全部整理干净,便听到门口有开门声,当时我吓得一激灵,陆书离的尸体没地方藏,我只能先放到床上,然后躲在了衣橱里。我听到门外的声响,猜想是谁,后来钟点阿姨进了房间发现躺在床上的陆书离已经死了,她害怕得当场跑出了门外,我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悄悄溜出了陆书离家,我就站在安全出口那儿稍微等了一会儿,那重点阿姨又匆匆跑回去了,我听到她报警了。
我当时心里非常紧张,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我在走楼梯的过程里细细思量了下整个打扫的过程,后来又听到钟点工阿姨把家里整体又打扫了一遍,便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郑梦亮将来龙去脉在思绪里一一理清,黑眸深深地盯着项尤,那深邃的眸光意味不明,耐人寻味,最终瞥了眼万晓琪纸上记录得密密麻麻,淡声询问:“晓琪,好了吗?”
万晓琪抬了抬眸,“嗯,可以了。”
郑梦亮又看向项尤,道:“今天晚了,明天会带你去现场指认如何抛尸等等所有过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项尤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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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在这一刻算是终于告一段落,但刑警科里参与的每个人心情都无比沉重。
万晓琪连晚饭都没吃多少,季队忙活了这么多天,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份排骨面五分钟就见了底。
等到嘬完最后一口面汤,才从汤碗里抬起脸来,就这样对上万晓琪发呆神游的小脸,“小万,你不饿啊?怎么不吃啊?”
万晓琪:“……”
“你该不会还在想项尤的案子?”
“唔…”万晓琪微垂着眼皮,筷子一下又一下地挑着面条,“我就是在想这个案子里的起因究竟是什么。”
万晓琪想了想,怕季队不明白她的意思,又耐心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造成这一切的是谁。”
季队放下碗筷,双手交叠在餐桌上,状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人都已经死了,再去追究造成这一切的起因就没意义了。”
嘴里这么说着,却不忘评判了句,“凌深和江医生结婚,却又跟陆书离纠缠不清,江医生想要离婚,凌深却不让,这就是凌深的不对了,凌深在江医生那儿吃了闭门羹,就把火气撒到了陆书离身上,你看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渣男?哎……啧,我怎么评判起他来了?说了没意义的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做人嘛,得有健康的身心和正确的三观,取舍有度,你说对不对?”
万晓琪听后,咧嘴一笑,“季队,我觉得你可以不做刑警了,直接去做心理分析师算了,咱们科里就缺这样的人才。”
“嘿,你这小妮子,找打,就知道埋汰我…”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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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久三镇。
江迷和晏灼送拆迁办工作人员离开已经靠近晚上7点钟了,两人中午就随便吃了点,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江迷伸了个懒腰,晏灼顺势从她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江迷伸完懒腰,后背就靠在了晏灼怀里,双目依恋地扫了眼房子周围,“明天签了合同,等到下次有机会再回来,这儿就要被拆了,我们在家里自己做饭吃吧?”
晏灼沉吟了两秒,点头说:“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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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进了厨房,在灶台边忙活起来。
江迷对烹饪不算精通,要她简单地做个早餐可以,但要叫她完整地做个午餐或者晚餐,那她还不如点个外卖来得方便。
所以,晏灼是主厨,江迷则成了配菜工。
晏灼需要什么食材,江迷就帮忙切什么食材,不过仅仅只是切食材都有点手忙脚乱。
总算是把一顿简单的晚餐端上了桌,三菜一汤,糖醋红烧排骨,清炒西蓝花,西芹木耳点缀了些肉片,最后一只番茄蛋汤。
摆了满满一桌,热气腾腾。
橘黄色的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房子里到处流窜着温馨的气息,房子的外面万家灯火。
晏灼夹了块炒肉放到了江迷的碗里,“太瘦了,多吃肉。”
江迷看了眼肉,笑嘻嘻道:“哪里瘦了?”
晏灼反应过来,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江迷的胸前扫了眼,“哦,对,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很有料。”
江迷瞪着他,“晏狗,能不能好好吃饭啊?”
晏灼坏坏一笑,“嗯,本来就在好好吃嘛。”
江迷收回目光,认真吃饭。
晏灼吃了会,说:“江迷,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小夫妻?要是以后再生个小孩,我们一家三口~~~”晏灼说到这儿,深邃的黑眸发亮,“我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感觉特别幸福。
江迷,你幸福吗?”
“都说幸福的人眼睛里有光,晏灼,你看我眼睛就知道了。”
“你这样说我倒是要认真看看了,阿迷,别动,我仔细看看。”晏灼说着把碗筷放了下来,黑湛的双眸凝着她。
面前的女人眉眼里染着由心而发的愉悦笑意,眼尾微微扬起,瞳孔漆黑,里面装的都是他。
晏灼看着看着,身体稍稍站起,头凑了过来,“嗯,江迷,传染点幸福给我。”说着,便轻轻一吻亲在了江迷的眼睛上。
“……”啊~
这厮脑袋里一天到晚就想着亲亲了吧,但是怎么办?她的心里,眼里因着这样的亲吻而甜得发酵,蜜得流油。
她凝着面前的帅气大男孩,突然神色认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晏灼。”
“嗯。”
“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领证。”
晏灼惊得都忘了坐下来,不确定地看着面前红光满面的小女人,“江迷?”
江迷意识到自己是女孩子,求婚这种事情怎么说都应该是男孩子来啊,她怎么心一热就把结婚这话说出来了,她微抿了下薄唇,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不就是这样的性子,喜欢就勇敢追,再说晏灼值得,只是这样的性子被江蕙芳一直强压着,倒是把本性给压没了。
索性她坦然的目光看向晏灼,又把刚刚的话再说了一遍:“晏灼,我们明天要不要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