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孕吐
夜晚的风,微凉。
一轮清月高挂当空,月光如水一般,铺满了整个海城的上空。
晏灼坐在海城市斜桥镇监狱最里边的监狱里,冷冽的双眸直视监狱外的暗色,月光在他雕像一般的身姿上镀了一层沁凉的剪影,有些尖锐的气息从他身上渗透出来,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这酷似暗夜王者的冷酷气息。
就在刚刚,还在‘坐牢’的晏灼得到了上级消息,闫山把手伸到了他老婆身上。
他听后,情绪十分激动,差点就和上线动起手来。
江迷啊,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啊,她那么单纯,哪里见识过那群穷凶极恶非法分子的手段?
…
…
“我要救江迷。”
“晏灼!你和江迷结婚的事情为什么要隐瞒我们?现在江迷被绑,闫山就是怀疑你是卧底的身份,你要你一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就等着你跳进去!”刘鹏神情肃穆,浑身自有一股威严。
“……”晏灼一怔,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刘队,你当初让我做卧底,可没有明令禁止我结婚!”
“是!”刘鹏听出他嘴里的意思,“是没阻止你结婚,那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和你自己本身也逃脱不了干系。”
“!!!”晏灼舌尖狠狠地抵着后牙槽,浑身的气息越发晦暗,这种晦暗里似乎还藏着一种无力感,悔恨感,每一种有关于江迷的情绪似乎让他感受着什么叫灭顶之灾…
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痛苦得他宁愿像前世那般死于爆炸。
江迷还是好好的,即便……
没有他的陪伴。
刘鹏觉得话说得太重了,连忙又宽慰道:“晏灼,打起精神来。”
“放我出去。我要去救我老婆。”晏灼打断了刘鹏的话。
“晏灼!”刘鹏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把你老婆藏在了哪儿!”
“我知道。”
“哪里?”
“北洋原始森林,我……”晏灼捏了捏眉心,“我猜肯定是那里,之前顾啸、闫山、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过,北洋原始森林是最后的退路。我当时没懂意思,现在终于懂了。”
刘鹏消化着信息,略一沉吟后道:“我觉得,我觉得现在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那不是你老婆!”
“就算是我老婆,我也会这么做!”刘鹏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下,“晏灼,闫山为什么把江迷放在你们都知道的退路里?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
“还不是因为顾啸死了,顾家村整个村都被端了,闫山逃走,而偏偏是你落网!他肯定怀疑有内鬼,而这个内鬼就是你!他在拿江迷作诱饵,引你上当啊!”
刘鹏头头是道的分析,每一点都有理有据。
但是知道归知道,晏灼根本接受不了。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救我老婆。”晏灼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他管不了那么多。
“晏灼,你再等等!”
“我等不了!”晏灼的情绪几乎濒临崩溃,他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面前的桌子。
整个房间里氛围压抑到沉闷。
“晏灼!”刘鹏严厉道,“你给我好好呆着!这是军令!”
“什么狗屁军令?我只想我老婆平安,我有错吗?”晏灼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目因愤怒而充了血,一把揪住了刘鹏的领子。
房间里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外边人的注意。
狱警冲了进来,几下便制服了晏灼。
刘鹏脸色亦是好看不到哪儿去,他凝着晏灼,暗叹一声,“晏灼,闫山很有可能只是以江迷作为诱饵,江迷会是安全的,我们也会全力追捕闫山。”
…
…
晏灼平生只有两种信仰。
信仰国家,信仰江迷。
如今江迷出事,国家以保护他为名将他安置在斜桥镇监狱里。
他的一份信仰出事了,他必须去守护这份信仰。
清醒后的他立马再次联系了刘鹏。
只是刘鹏没来见他。
晏灼觉得自己的信仰要崩塌了…
…
…
同一时间。
“呕……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酸臭味,这是江迷的第三次呕吐。
从她进入这个小房子开始,她就感觉胃里特别不舒服,这第三次的呕吐几乎把胃酸都吐了个干净,她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吃错东西了,但是桌子上的食物没动,那就是家里或者医院里的食物不卫生?
吐到胃空,她有些发晕地坐回桌子边,借着月光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零三分了。
独处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她紧绷的神经特别疲累,可却并不敢睡。
她在桌子翻了翻,大部分都是压缩饼干,一些熟肉类和矿泉水,最多的就是矿泉水。
还好,她想如果晏灼真的无法救自己,那么她也能扛过这些天。
现在最煎熬的便是时间。
从前她看过一部综艺节目,一个人能呆多长时间。
江迷觉得这个综艺节目就是违反了人的本性,人的本性是什么?就是群居啊!叫一个人独处,没有网络,这不等于是在慢性自杀么?
江迷在这样的黑暗里想了很多,很多…
想得脑袋疼。
最终做不下去了,又转到了床上,她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大约是又累又饿吧,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迷迷糊糊的,等到再次清醒时,外头又是天光大亮了。
她的手动了动,抬目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
她昨天一天没吃东西,早起头晕,胃里一阵泛酸,她猛地起身,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似乎要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
她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漱了漱口。
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昨天一天没吃东西,早上却又吐了…
她作为医生,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眼眸微动,难道……?
江迷微微一愣,伸手下意识地覆上小腹,该来的大姨妈这次没来,她和晏灼在A市的那一晚并没有做措施…
所以……
会是有孕了么?
江迷不大确定,但却更注意起自己的身体来了,如果真的怀孕了,一直这样不吃东西也不是办法。
她慌忙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细细观察了食物。
敞开的肉类她是绝对不敢吃的,就是拿压缩饼干垫垫胃,也细细观察了包装,看看是不是被人打开过。
她拆了包装,从里边拿出压缩饼干,咬进嘴里。
压缩饼干是真没味道,干巴巴的一点都不好吃,但是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就着矿泉水吃完了。
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待。
这种等待最磨炼人的意志。
江迷心里即期盼晏灼的到来,又不期盼他的到来。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闫山,如果真如闫山说的那样,如果晏灼真不来救她,他就放了她,那这些天的等待根本无所谓。她怕的就是那些非法分子不守规则,晏灼来不来都要置她于死地。
带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又这样过了两天。
这两天里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便是江迷内心更加确定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她变得特别容易累,明明前一秒要自己坚持别睡着,可下一秒却不知不觉睡去了,早晨的呕吐比闹钟还准时。
这不是有了是什么?
…
第三天的时候,天很暗,就是到了正午时分,依旧是沉甸甸的,压得人心口特别烦躁。
江迷在房子里不断地来回踱步,脚下踩着的木板发出的“吱嘎”声更令她心情烦闷。
早上的时候,闫山过来了一趟。
闫山撞见了她呕吐,面露关切地问:“江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江迷满眼戒备地盯着闫山,双眸微动,“我……水土不服。”
闫山若有所思地盯着江迷看。
江迷眸底划过一丝心虚,“你究竟什么时候放我走?我想见晏灼,你知道他被关在了哪个监狱里?”
闫山唇角一勾,“晏灼被抓,这么大的事,你作为妻子居然不知道?看来果然是有猫腻!”
江迷拿着矿泉水瓶灌了口水,没接闫山的话。
说实话,江迷并非没有耐心,相反,她耐心极好,就像是当初追徐墨的时候,她追了整整一年,徐墨这颗假冰山被她拿下,她能保持冷静,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有足够的智慧和理智面对所有的变化。
但是对待闫山,她缺乏了耐心,压抑在心底的这种烦闷即使没有表现出来,却也逃不过闫山那双锐利如鹰的双眼,这个男人心思深沉,披着一层儒雅的皮囊。
他越是这样冷静,她便越烦躁。这样一来,气势上显然输了不止一截。
“哦,水土不服啊?”闫山意味不明地把话重复了一遍,他身上有一种黑暗的危险,叫江迷后脊像是有针戳似的,浑身汗毛直竖起。
“嗯。”
“我等会叫医生给你看一看。”
“不必了。”江迷直接拒绝。
“我还要用你等晏灼,所以,你不能有事。”
“晏灼被警方抓了,他贩毒,很有可能会被枪毙!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把我放了,而不是让我在这儿浪费光阴,我要见晏灼!你至少应该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江迷眼眶里装满了眼泪,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闫山“嘘”了一声,“别着急啊~如果晏灼死了,我就送你下去和他团聚。”
声音寻常却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江迷陡然屏住了呼吸,她之前的想法似乎得到了实锤。她是医生,医生的职业道德便是救死扶伤,她常常会碰到和死神相互争取时间的病患。
可这种生死一瞬的决定权在闫山嘴里竟然是如此轻轻松松的事。
闫山,根本没有尊重生命的心。
江迷满心排斥,可以说是由心底而出的厌恶,这种厌恶让她泛起恶心,下一秒钟,她慌忙去了旁边的马桶,趴在马桶上吐得肝肠寸断。
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
闫山微微蹙了蹙眉峰,没再说话。
江迷吐完后,拿着矿泉水漱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站起身体,就在这时,门陡然被大力打开。
…
江迷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踏着午后的光芒而来。
闫山和江迷都还反应过来,闫山的喉咙已经握在了晏灼的手里。
下一秒,整个门口聚满了黑乎乎的枪口。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让人忘记了呼吸,江迷身体崩成了一块石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阿迷,没事吧?”晏灼声音深沉,却如春风一般极具安抚力,江迷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莫名变得平静,“晏灼,我没事。”
闫山唇角勾起疯狂的笑容,那笑容,如蛇蝎般,森冷。
“内鬼,果然是你。”
晏灼轻笑一声,编故事:“闫山,你把我心爱的女人绑到这里来,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追杀过来,更何况斜桥镇那边的监狱?”
他说着,手里的劲道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闫山眸色阴暗,轻咳了一声,“啧啧啧~晏灼,我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竟然还能有心爱的女人?江迷果然是你的软肋啊~你看我把你的软肋带到这儿来,监狱都关不住你了,看来我的做法是正确的~”
“别废话,叫他们退后,否则咱们一同命丧黄泉!”
“急什么,话还没说完,那么,你究竟是不是内鬼?!”闫山眯了眯眸,饶有兴趣地说。
“我是不是内鬼重要么?不管是不是,我今天来救我女人,在你心里就已经是了!”晏灼状颓丧地回了一句,紧接着眼神如刀的看向不断走进来的黑乎乎的枪口,厉喝一声,“全部都给我退后!你们不要三爷的命了?”
房间因为又进来两个人而显得逼仄。
晏灼伟岸的身躯挡在江迷的面前,以绝对的姿态守护着她。
“晏灼,你觉得你挟持了我,就能逃出这儿?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呃……”晏灼手劲因为用力,指尖的刀锋沿着他的皮肤割出了鲜血…
闫山的皮肤偏白,这鲜血衬得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妖冶。
闫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退后…”
晏灼暗暗呼出一口浊气,至少是惜命的,然而,下一秒,闫山的脖子陡然间往刀锋上凑,激得晏灼倏地收了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