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秦安平按住许天开暴着青筋的手，转头对拖拉机上的胜子爸大喊，“挪好了，赶紧过去吧！”

见秦安平不接自己的话贬低许芳华，胜子妈一阵气闷，用白眼瞟了一眼许天开气哼哼的爬上了拖拉机。

突突突的声音渐远，剩下的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好在这个四面透风的小棚子很快就搭好了，大家连忙借故离开了。

“秦哥，你刚才为啥拦着我！”

“不拦着你，你想怎么办，打她一顿？她男人可是在拖拉机上坐着呢！会让你个半大小子碰他媳妇一根手指头？她那婆婆可是有五个儿子的，你要是真在常家庄打了她，他们内里虽斗的你死我活的，但是对外可是一心的很，你不是常家庄的人可以一走了之，你姐就不好过了。”

秦安平叹了一口气，继续安抚许天开，“你还小，不知道你姐的日子过得有多难，有些事儿并不是用拳头能解决的。该忍的时候还是需要忍一忍的，咱们爷们不和她一个泼妇一般见识。”

这边发生的事儿并没有让许芳华知道，但是晚上的时候许芳华也觉察到弟弟的不对劲，以为他是想家了。

算算他在这边也有好几天了，为了姐姐的事儿他向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这也该回去上学了。

许芳华趁夜里有空，就把弟弟的衣服整理好了，还在他的裤兜里塞了一块钱，第二日一早就让他趁着秦安平的车回了家。

许天开觉得姐姐现在还不安全，自然不愿意回家，许芳华威胁说，既然现在的身份是个学生就要好好上学，以后有出息了才能给姐姐当靠山。

继而一想，现在姐姐与秦家合作做生意，有秦家罩着，暂时是安全的，也就同意回家了。

秦许两家将这件插曲都揭过去了，反是胜子妈那里却依旧恼怒异常，她不敢和秦家撕破脸。说白了，秦家在常家庄比他们要得脸的多，谁家买个东西不要去供销社，找秦家的说不定还能便宜一些呢！谁家要是手头紧卖个什么东西，托秦家的也能办成。

反观自己家，也就娶亲的时候人家为了排场找个拖拉机，或者平常拉个重物才用得着，自己家不可能时不时的帮上忙。

相比之下，村里人都觉得秦家更主要，就连自己想穿个的确良褂子，还要找秦家的帮忙呢！要是为了许芳华和秦家撕破脸确实有些不值当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胜子妈翻出一块发酸的枣糕去了常婆子家。

“俺姨在家不？”

“哎呦表妹来了，恁姨在家呢！娘，表妹来看你了！”常大家的看见八百年不登门的胜子妈，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亲亲热热的将人领进了堂屋。

“闺女儿你咋这个时候有空来？赶紧坐着歇歇。”看见外甥女，常婆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胜子妈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正坐上，常婆子赶紧给外甥女扇扇子，“今天上哪干活去了，累了吧。”

胜子妈有些嫌弃常婆子身上的气味，这个天已经很热了，出汗不少。

现在洗澡不方便，常婆子也不爱干净，远了还好，近了身上的那个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胜子妈赶紧往外挪了挪。

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那个枣糕递给常婆子，“胜子爸前天给人拉砖头，主家给了两块好糕点，没舍得吃，想着大姨你爱吃甜的，就给你揣过来一块。”

“大姨没白疼你，都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胜子妈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掀开桌上盖着的菜碗，看着里面的咸菜就直撇嘴，“姨，你们就吃这呀？老四家的不是在秦家卖卤菜么，怎么没给你们送点？这也太不像话了。”

随便掀人家菜碗，这是多没规矩的人才能做的出来的事儿，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常婆子都能骂人一条街。

但是这个菜碗是胜子妈掀开的，常婆子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觉得外甥女没把自己当外人。

提起许芳华，常婆子脸上的笑意浅了许多，“提她干啥，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贱人是个傻的，可怜我儿拿命换的钱落她手里了。她是脑子被浆糊堵了，胳膊肘子往外拐。秦家的人精一样，和他们走的近了，早晚吃大亏。”

有了共同的攻击对象，胜子妈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也不嫌弃自己大姨身上有味儿了，拉着常婆子的手使劲给许芳华上眼药。

“姨，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性子太好了，虽说我那兄弟不在，可你到底还是她婆婆。她有好吃的不给你送来，她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要我说，想吃啥就去拿，她还能咋地。”

胜子妈把常婆子挑拨的肚子里一阵火，然后心满意足的走了。她走了之后常婆子就躺床上去了，哼哼着说难受。

常恒和常弘两弟兄放学回家后开始找吃的，常恒眼尖，看见桌子上的枣糕，兴奋的大叫，“哥，有好吃的，枣糕呀！”

常恒弟兄俩长这么大可是没有吃过枣糕，有一次他俩躲在窗户下看到小姑在屋里偷吃，那香甜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嘴里直流口水。

常婆子听见两人的声音，也顾不得装病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提拉着鞋子就从内屋跑了出来，“你们两个兔崽子，敢吃一口试试？那是给你小姑留的。”

常恒不乐意了，“啥都是小姑先吃，她都十七了还那么贪吃，小心以后找不到婆家。”

常婆子轮起巴掌就排到常恒脑袋上，“叫你瞎说，以后你姑出息了，你们都要指望她呢！不准说你小姑的坏话知不知道！”

常婆子正在教育小孙子的时候，大孙子已经用舌头偷偷的舔了舔枣糕，记忆中的香甜味没有了，常弘“呸呸”的往外吐口水。“奶，这枣糕味儿咋不对呀，又酸又苦，还有一股发霉的味儿。”

“你瞎说什么呢？你个狗鼻子没吃过好吃的，品不出味儿，这是胜子妈刚拿过来的好东西。”说着就小心翼翼的将那块枣糕用油纸包好，放进了小女儿的房间，出来的时候还把那屋的门给锁上了，怕那两个孩子再偷吃。

常婆子不知道的是，这块枣糕是过年的时候有人送给胜子爸的，胜子家也少见这种好东西，就一直放着不舍得吃。谁知道天气转热的时候就长了毛，那味道又算又涩，两个孩子都不吃了。

毕竟是好东西，胜子妈不舍得扔呀，就一直放着，今天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可笑常婆子还宝贝的像什么一样，以为外甥女多贴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