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洛锡身份败露

洛锡正在营帐内，与各位大将商议最后一战。

洛老将军坐在正前方，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孩子准备如何完成这最后一仗。

正在激烈的时候，门外的士兵突然来报：说是京都来人，有要事求见。

洛锡点了头，示意让人进来。

不曾想，进来的竟是当时自己留在京都的两个士兵其中之一。当时让他们关注大皇子的动向，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京都是真的出事了。

洛锡示意旁人先为两人准备饭菜，好在这人原本也是洛家军的人，同僚之间都互相认识。吃饭时问他突回边关的原因，他却始终避而不谈，吃了饭后，就守在营帐外，行动虽然着急，表情却没有泄露半分。

洛锡在营帐内全神贯注地策划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洛冰之却意外瞧见了账外已经没于黑暗的小侍卫，抬眼看了洛锡，便拄着拐杖去了外面，扬言说要透透气。

小侍卫看见洛老将军向自己走来，便连忙单膝下跪：“参见洛老将军。”

洛冰之将人扶了起来：“是洛小将军让你留在京都的？”

“是。”

“那如今怎么急匆匆回来了？可是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小侍卫抬眼看了洛老将军一眼，心里不知该不该说。

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洛冰之看出了他的踌躇，想了想还是不要追问得好。洛锡也有自己的隐私。想着便没有多问，忙叫他去旁边的暖帐休息一阵，等洛锡忙完之后自会有人叫他。

说罢便准备离开，不想却被小侍卫叫住了。

“洛将军。京都有一传言流进了皇上的耳朵里。”

这话说得隐晦，但一个传言就能让他如此方寸大乱，想来不仅跟洛家有关，也不是什么好事。

洛冰之看向那人，眼神中似乎已经在筹划着对策。

小侍卫斗胆靠近洛冰之，在其耳边小声说道：“京都传言洛小将军是女儿身，皇上找了数人证实，几乎已然断定，就等洛小将军回京都了。”

“皇上严令禁止再传，可是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估计不日就要传到战场上了。”

洛冰之呼吸停滞了一瞬，一股电流席卷全身，心跳极速加快，仿佛一道惊天闷雷劈头盖脸地袭来。

然而表面上，洛冰之还是不动声色，虽然近在咫尺的人能够感受到他心绪的变化，但是再远一点的人，几乎难以察觉。

“这事，可有告知其他人？”

小侍卫在说完耳语之后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对老将军始终保湿恭敬。“回洛将军，没有。”

洛冰之点点头：“你先回营帐休息，洛小将军那边，我去说。”

“是。”

“等等。”洛冰之叫住了他，不难看出他眼里的担忧和害怕，出声宽慰道：“不必担心，我与洛小将军自有办法保全大家。”

小侍卫听闻摇摇头：“末将不是担心自己。末将自小便在军营，军营就是自己第二个家，洛将军和小将军待我们如亲友，我们也视两位如亲人。只希望上天能够保佑小将军能够逢凶化吉。”

等到洛锡出来的时候，那士兵已然离开，只看见自己的父亲在外面站着。

“父亲，您怎么不进营帐？现在天气虽然要暖和些，但您有伤在身，还是要少吹寒风。”

洛冰之点点头，嘴里的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洛冰之对洛锡向来是知无不言，对自己的为人处世，能力才干也一直是倾囊相授，希望她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更希望他能够保全自己。

只是，这件事情，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洛冰之将人带到了自己的营帐内，盯着洛锡良久，说了一句：“儿子，你逃吧。”

洛锡看着父亲，表情有些不解，但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从京城赶来不是汇报大皇子的动向，而是我的身份被暴露了？”

见洛冰之不再说话，心下便了然一片。

“父亲，我不能走。”

“我若是走了，皇上责怪下来，整个洛家都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其实她走不走，洛家都会受到牵连。

“我会向上禀告，你战死沙场，然后找个跟你身形相当的尸体来冒充你。”

原本以为是大皇子有什么举动，没曾想，问题竟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洛冰之因为得知了京都的事情，深知自己的孩子身份已经暴露。但大敌当前，自己不能乱了分寸，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乱了分寸。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洛锡。”

洛锡一时语塞，心脏似乎下一秒就要冒出嗓子了，低头咽了咽口水，又抬头看了看父亲，好像有些委屈，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

洛锡脑子里一片浆糊，也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她之前设想的就是坦白从宽，跪在皇上的面前求他放过洛氏家人，她下地狱都行，现在想来，也是太天真了。

其实不会有什么坦白从宽的，洛锡心中的担心丝毫不减，因为她心中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好像自己“死亡”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太子殿下知道，若是......”

在洛冰之心里，太子殿下之所以保守秘密，正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兵权。只要自己将兵权交于他，那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你不用管，为父会书信一封，有办法让太子殿下保守秘密。”

洛锡正准备出去，又被父亲叫住了。

“孩子，爹对不住你。这么多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洛锡看向自己的父亲。

洛冰之很少对她说过这些话，他们都是不苟言笑的人，母亲的离世也带走了父亲最后的一点表达欲，什么都憋在心里。

“父亲，我从不觉得委屈。我现在的人生，是我喜欢的人生。”

洛锡走出了营帐，找了一座高山，看着周围的景色，大漠风沙一直是她喜欢的，以后也许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了。以后的她，叫什么名字好呢？以男儿身示人还是女儿身呢？她“死”了之后，祖母会怎么样？宁梓烨会怎么样？白竹会怎么样？是不是渐渐地，也就没有什么人记得她了？以后她就是个乡野莽夫，或许有一天偶遇到了她的家人，她也只能讪讪地躲开。

真可惜，父亲和祖母都老了，她作为独子，也没办法尽孝。

但她若是回去，就是将整个洛氏百余人口陷于不顾。

她其实不想走，是死是活，她都想坦坦荡荡。可是，这份坦荡上有百人的重量，有至亲的血脉，她的责任她的担当，迫使她只能选择畏畏缩缩，苟活于世。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问题，所有的思绪在最后也化为了口气吐出的一口寒气，在风烟中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