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有猫腻的欠条
最后一位嫌疑人，乃是赌鬼。
“这赌鬼沈三，会不会真的如同店老板所说，因为得不到钱，恼羞成怒把人奸杀了？”貂小婵提出了疑惑。
陆枫淡然回应：“有这个可能，但是作案动机不对。小婵你看，我们在这里的住宿费，半贯铜币，五百个，很贵了，一条鱼，更是高达两个银币！”
“不计其他吃食，哪怕一天只吃一条鱼，消费便是两个半银币，你说那赌鬼在这好好享受，再派几个手下也来赖一赖，还怕他那欠款赚不回来吗？”
然而，貂小婵认为这不是道理：“不对，能得钱和得到等价的事物，这不一样，况且，老板娘的美色就是动机，不存在动机不对的道理。”
陆枫严厉反驳：“那按你这么说的话，美色就是动机，对于其他所有人都一样了，反正就是想上老板娘。”
听陆枫此番说法，貂小婵就不高兴了，嘟着嘴锤了陆枫一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俗呢，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什么上不上的！”
“本来就是。”陆枫嘴一瓢。
“什么叫做本来就是，那这样的话，就不用调查了，我觉得凶手就是武夫。”貂小婵也无所谓了。
突然，两人就起了矛盾。
貂小婵不是和陆枫在想法上起了分歧，而是对陆枫粗鄙的说法有意见。
“打住打住。”陆枫感觉这样争下去不太妙，连忙将话题转移，“刚好手上有一件物件，让我有些疑惑，我们一起看看吧。”
便是刚才被老板赵平撕碎的借条，被陆枫还原了回来。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陆枫询问貂小婵。
正文内容：
【本人林青儿，拖欠沈三】
【105个银币，并在20日之内还清，免息】
【10日，逾期则每日收取十一之利息。】
貂小婵盯着借条看了几遍，皱了皱眉，判断道：“这借条文字排布格式，有些奇怪，竟然是居中书写。”
“只有三行字，但语句的分行很是突兀，文字之间，间隔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
“而且，为什么要说105个银币，不说是10金5银，不仅如此，10和5之间，还存在了一个小间隔。”
陆枫点头同意：“没错，我猜测，这张欠条，一定有很大的猫腻。”
沉了一会儿后，询问道：“小婵我问你，为什么欠条要用这么华丽的纸张？”
这张欠条，采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装裱纸，其顶上为绿色，下方为正常的纯白色。
一般顶上异色部分用于装饰或文章诗词题头，这张纸却被横过来用了，绿色部分在左侧，正文部分在右侧。
这样的纸用来做欠条，属实有些大材小用。
而其上书写的字迹，更是夸张，不是用笔墨书写，而是采用了稍稍贵重的朱砂。
虽然说，欠条上105个银币不是小数，但毕竟是保存在赌鬼身上的，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啊！
貂小婵摇摇头，不确定道：“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就地取材，刚好身边有这些道具？”
“不对。”陆枫否定，分析道，“这种装裱纸，都是按张来够买的，我不相信赌场里会没事干买装裱纸回来放着。”
“再说朱砂，可是有微毒的，赌场大多都是乌烟瘴气的封闭环境，朱砂在其中挥发，对人体影响极大，搞不好，还会死人，开赌场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只不过，这其中的目的和因果关系，我实在是关联不上。”
到此，陆枫和貂小婵陷入了沉思，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急声呼道。
“大人，大人！嫌疑物已经搜查完毕！”
是年轻捕快在不远处招手示意。
“走！”陆枫朝着貂小婵点点头。
两人回到客栈前，捕快们已经将搜索到的嫌疑物陈列了出来，一一汇报。
下水的两人，沿着事发现场前后二十米进行搜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物，甚至连河床底下，都没有巨石之类可充当凶器的东西。
所以说，凶器肯定不是被投入河中。
客栈周围，石头倒是有不少，但是也全都被排除了。
嫌疑物皆是从屋内搜寻出的，首先是武夫屋内，有一长串相连的金属手环。
陆枫将其抬起，一大串的手环在手中“叮铃铃”响，看向武夫：“这是干什么用的？”
武夫自然回应：“炼体之人用来加重的道具。”
陆枫试着戴在手中，是有这么一点重，挥舞起来，也不失作为一种杀人的利器。
这东西无疑给武夫加上了一层杀人的嫌疑，所有人的目光放在陆枫身上，陆枫不言，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
将手环放下，转至下一件嫌疑物，是刀客的长刀。
“铿！”
陆枫将其拔出，发出了响亮的拔刀声，刀很快，很新，很趁手，是把好刀。
刀鞘很沉，以沉木制成，比起刀的锐利，这刀鞘很内敛，给人很厚实的感觉。
陆枫没有审问，只是挥舞着刀刃，在空中发出锐利的刀锋声，笑着道：“花多少钱买的？”
刀客咧开嘴笑了笑：“在云航县一家兵器铺买的。”
陆枫皱眉，这人有毛病吗？
厉声道：“我问你话多少钱买的，没问你在哪里买的！”
刀客抖了一个激灵，颤巍巍道：“花，花一个金币买的……”
“什么时候买的？”
“前两天才刚买的。”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啊？”
“当然，心仪已久了，好不容易才凑齐的钱！”
刀客的嫌疑物，陆枫同样也不做评判。
下一位，是落魄的书生，当陆枫看到他的嫌疑物时，很显然他的身子缩了一下。
陆枫微眯着眼睛，冷笑道：“真不愧是读书人啊，屋里藏着女人的亵衣亵裤！”
五颜六色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书生被陆枫说得一阵脸红：“小的单身这么多年了，多少有点需求……”
貂小婵顿时不乐意了，刚好印证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这家伙估计是憋坏了！
咬牙切齿道：“所以说，你将你的需求发泄在了老板娘身上，还把人给杀了！”
此话一出，把书生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煞白：“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这些都是我从大户人家中搜集来的，与老板娘无关啊！”
貂小婵不听他的狡辩，转向赵平：“这其中可有你妻子的东西？”
赵平掂量了一下后，似乎是看到了熟悉的东西，惊呼道：“你这王八蛋，竟然偷我妻子的亵衣亵裤，是不是你杀了我妻子！”
赵平说着，就从其中挑出了一套晃眼的粉色亵衣亵裤，怒目圆瞪，就要去扭打书生，书生见势就要阻拦，幸好赵平被捕快给拦了下来。
书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色垮了下来：“我记得我没有偷成功啊，怎么会……”
哗哗哗！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惊呼，好家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偷了，没偷成，但是进了自己的收藏！
“恭喜你，嫌疑加上一分！”陆枫冷笑着，留下书生吃了屎一般难受。
最后的赌鬼，房中并没有什么嫌疑物，甚至是空手而来的，似乎就是想要赖在这里。
不过，他的欠条，可谓是疑点重重，就凭这一点，陆枫决定着手对其第一个调查。
见沈三有些得意的样子，陆枫泼了他一盆冷水：“你别得意太早，明早天一亮，我就去你赌场走一趟，查查你的老底！”
想去赌场看看，他们这个欠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
沈三前一秒还得意洋洋的，下一秒，瞬间吃了瘪。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嫌疑物吗？”陆枫看向搜查的捕快们。
一名捕快站了出来，挠挠头：“嫌疑物是没了，倒是有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哦？去取出来！”陆枫有些感兴趣，没见过的东西，倒是可以下手。
一会儿，一名捕快便从客栈内取出了两个大箱子，陆枫一看，竟有些小惊讶。
这是两个包着铁皮的箱子，内部的材料，用手轻触，感觉有点像泡沫塑料。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工艺，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东西来。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陆枫看向赵平。
赵平介绍道：“此物乃存冰器，本店的鱼，是花重金从常山域运过来的冰潭龙鲤，这鱼一旦离开冰水，就会在短时间内死亡。”
“而常山域路途遥远，所以需要存冰器装载冰水和鱼一起过来，保持鱼的活性。”
“此物造价昂贵，加上重金雇人运输，所以本店的鱼才卖这么贵。”
众人听后，连同陆枫，啧啧称奇。
不得不说，这赵平还真是有生意头脑，能找到这种别人没见过的东西，也是运气好。
“呜~啊！”
就在此时，人群中，不知道谁打了一个哈欠。
也因此，引起了连锁反应，一个个都感到了困倦。
就连陆枫和貂小婵，也同样如此。
看了一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过几个小时，估计就要天亮了。
陆枫打算先放一放，吩咐道：“将尸体暂时收殓，其余人可以在客栈大堂歇息，但不许离开，所有捕快轮班看守，同时封锁现场，在结案之前，不许任何无关人士靠近！”
“是！”
随后，所有人被集中在了客栈一楼大堂，哪也不许去。
陆枫和貂小婵则是在外面继续分析。
“木头，有什么新发现吗？”貂小婵语气颇有些无力。
陆枫无力摊开手来：“哪有这么简单，疑点越来越多，甚至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是不是每个人都和凶手有关，陆枫不能确定，但是他能够确定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有没有可能是多人作案？”貂小婵大胆假设。
“有可能，但不能确定。”陆枫随口道。
“唔…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呵呵，小婵，你困了的话，就先上楼去睡会儿吧！”
“不行，有点怕，睡不着。”
“嗐……”
之后，两人也没有调查了，只是守在了大堂的位置，稍作歇息。
直至天明……
貂小婵已经靠在了陆枫的肩头熟睡了过去，而陆枫，半睡半醒，持续观察着其他人的状态。
武夫，睡得死死的，估计是累了，还被打了一顿，打起了呼噜。
基本上可以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了，杀了人，不可能心这么大，睡得这么安详。
刀客，抱着自己的刀，半睡半醒，时不时看向老板赵平，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书生压根没睡，眼神飘忽不定，四处乱瞥，还时不时看向尸体所在方向，缩了缩脖子，同样写满了心虚。
赌鬼没睡，但是表现出一副拽拽的表情来，有种此事与他有关，但人不是他害死的意味。
一切，被陆枫看得清清楚楚。
“大人，外面有一辆灵兽车路过，说来接客……”
就在此时，一名捕快的声音，将貂小婵给唤醒了。
抬起两只胳膊，揉搓了微倦的眼皮，含糊道：“天亮了吗？”
“嗯，车夫来了，刚好让他送我们去云航县里。”陆枫柔声回应。
来到赌鬼身边，一巴掌就往对方的脸上糊去：“沈三，起来了！”
沈三被拍了一个激灵，委屈道：“大人，我没睡，而且，你打我干什么？”
陆枫脱口道，还有些无赖：“不知道，看你不爽！”
沈三那张脸耷拉着啊，像是一条哈巴狗似的，可怜无比。
随后，陆枫吩咐了现场的捕快，告知了车夫现状后，便要前往云航县。
陆枫和貂小婵先上车，沈三随后。
可他才跨上车厢一半，便被陆枫一脚踢了下去，恶狠狠道：“你想干什么，这是你该坐的地方吗？”
“啊？那我坐哪？”赌鬼人都傻了。
陆枫不耐烦挥挥手：“去车夫那。”
赌鬼铁青着一张脸，内心生出了一个狠毒的计划。
绕到车头，坐在了车夫旁边，却被车夫警告道：“你敢靠近我，你就死定了！”
车夫再不济，也是稍微有点修为的，自然不会对这人客气。
赌鬼内心那个气啊，等会儿连你一起办了！
……
云航县，距离天涯客栈也不过几公里，不多会儿的功夫，陆枫几人就抵达了赌鬼开设的赌场。
这个世界赌博不算犯法，但很有意思的是，赌鬼的赌场开设在了巷尾偏僻处，似为了营造出昏暗逼仄的气氛。
“两位，这边请！”沈三笑着一张脸，低头哈腰为陆枫两人引路。
陆枫和貂小婵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转变，并排走进。
进入赌场，其中的环境，和陆枫所想的差不多，鱼龙混杂，充斥着人群的呼唤声和怒骂声，以及引人不适的沉闷气息。
规模还算比较大，有投骰子、扑克和麻将等项目，当然只能说是像，赌场这些事，陆枫也不清楚这么多。
围观者和参与者，不少人边赌边抽着旱烟，使得整个赌场乌烟瘴气的一片，吸入鼻间，都让陆枫忍不住皱了皱眉。
“咳咳！”貂小婵有点受不了，皱着精致的小鼻子，还不停用手去扇掉周围的烟雾，抱怨道，“真搞不懂，老板娘怎么会喜欢来这种地方。”
随着陆枫的闲逛，一名巡堂的手下突然发现了沈三，朝他们这边靠近。
“大当家，你终于回来了，二当家找你一天了！”巡堂的手下语气有些惊喜。
沈三面对对方的热情，却是不咸不淡，板着脸：“叫什么叫，没看见我在招待贵客吗！”
那名巡堂手下一愣，看了陆枫和貂小婵一眼，顿时一阵疑惑，大当家什么时候有这样年轻的客人了？
莫非是哪个高官贵族家的子弟？
刚想要说抱歉的话，他却看到，沈三朝着自己的方向，不停挤眉弄眼，抽搐着表情，表现出极为愁苦的样子来。
这是在……求救？！
这名巡堂脑子很是机灵，不着痕迹道：“大当家的，二当家找你很急呢，你没空的话，要不让他出来见你？”
沈三顿时心花怒放，这小子还挺聪明，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沉声道：“嗯，我在招待贵客，让他出来见我吧，不过也不用这么着急。”
言下之意是，去搬救兵！
“是。”那名巡堂会意，当即就转身离去。
沈三内心松了一口气，转向陆枫赔笑道：“抱歉大人，赌场有些事宜要处理，这些手下不太长眼。”
陆枫不在意摆了摆手：“无妨。”
其实内心感到格外搞笑，他一个普通人的小动作，还有他那自以为加了密的对话，以为能瞒得过自己？
不过也懒得拆穿他，就看看对方能弄出什么名堂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