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翻脸
洪成义所依仗的也就是拿住了沈宝章的一个短处。
能够以此镇住对方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说是镇，其实也不尽然，沈宝章主动来找他合作，他动心了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不敢拒绝。
正因为掌握了沈宝章的短处，才知道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沈宝章选他合作，无非就是想借他当内应的便利来减少伤亡和损失，一旦自己没了用处，到时候只剩他与沈宝章分利，还真说不准。
他眯着眼睛权衡起来，片刻后叱责沈崖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这挑拨离间的手段也使得太粗糙了！”
沈崖香不以为意：“粗糙不粗糙无所谓，只要有用就是好招。不管如何你肯定是不吃亏的，我要是死了，免得你动手，沈宝章也没有理由迁怒你，我杀了他们肯定也不容易，到时候就算有气恐怕也力竭了，还不是由你摆布。”
“都是老江湖了，胆子那么小，难怪一直不成气候？”
说罢，她径自上前坐于桌前，提起笔，蘸了墨开始写字。
她认字还是方端教的，书倒是看过一些，可写字的机会却不多，字写得丑不说还极慢，写了两句就占了大半张纸，又问：“要将沈宝章图谋平安镖局的事写进来吗？”
洪成义嫌弃地看着她的字，哼了声：“少自作聪明。”
“不写就不写吧。”
洪成义站在她身后又看了一会，才招来一个黑衣人，沉着脸吩咐：“去跟那个头领说我的事情办完了，问他要不要帮忙。”
他瞥了眼鱼三礼，“你就说鱼三礼应该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他在这平安镖局里当了多年大管家，有几块青砖恐怕都一清二楚，我可以把人交给他，但他们得答应我的条件，我要跟他当面谈。”
他摆摆手，这黑衣人就出去了。
鱼三礼从沈崖香开始写字起，就闭着眼睛犹如老僧入定，此时即便被提到了名字也没有什么反应。
江、丁二人也绝望地躺在地上，无人再开口。
只沈崖香“呵”了一声。
许是打定了主意，洪成义的状态比刚才要松弛许多，还有心情与沈崖香闲话：“小丫头是在嘲笑我？”
沈崖香头也没抬，继续写着，一心二用，“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不嘲笑你，我还能夸你吗？你说，能夸你什么好。”
她抬眸一扫，鄙夷的道，“夸你给沈宝章当狗还当得格外体贴，好东西是别人的，让人家随便去翻找，你把自己人都灭了，就要个空壳子。这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狼行千里吃肉，狗就在窝里吃屎。”
洪成义怒道：“你知道什么！他们难道又是什么好东西，谁有真当我是自己人！”他深深吸气，又换了副嘴脸，笑道，“我不与你计较，左右你也要死了。”
沈崖香不紧不慢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你媳妇去过通灵寺，他们知道了呗。”
她也格外气人，问道，“你孩子真不是你亲生的？”
洪成义被气得脸上发红，磨牙道：“你给我闭嘴！”
沈崖香也有恃无恐：“现在可不是我求你的时候了，你好歹混了这么多年，识时务没学会？
你刚才在试探沈宝章的人吧，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现在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人，诚如你说的，他们将鱼大管家带走就行了，杀了你这叛徒也是为民除害，谁还敢与你合作，你以为沈宝章不怕被你背后捅一刀啊？”
“我劝你对我客气些，万一，我什么也不做，就等你死了再行动或者我就干脆等死，你又能奈我何？你自己对上沈宝章，应该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吧？”
“你……”洪成义向来老谋深算，这会儿都没有掩饰住面上的震惊。
竟……翻脸如此之快！
自以为没有小觑她，其实还是高看了她的人品。
也怪他自己一心将沈宝章引为大敌，竟鬼迷心窍入了她的套！
只怕沈宝章都比她靠谱一些。
“小人得志！”
沈崖香面不改色。
要不是想把沈宝章手下的人骗来一网打尽，就冲他敢拿刀比着容隽，她早就药死他们了，能忍到此时已经是极限了。
她吩咐道，“去给我容兄倒杯热水，再搬把椅子让他坐一会。”
洪成义阴沉着脸，不动。
两人对视着。
“你别得寸进尺！”
“还不去？”
洪成义忍了忍，到底还是吩咐左右照沈崖香的要求去办，“别以为我是怕了你！就当给你一碗断头饭！”
见容隽好好地坐着喝茶了，沈崖香也不再理会洪成义，收回了视线，一脸不耐烦地继续写。
地上的于传忠垂死挣扎，朝沈崖香伸出大拇指，他笑得跟要断气了一样，眼泪和血一起往外流，“活该！”
洪成义对丁传忠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正要提刀上前，沈崖香又有话说，“别再这里动手，污了容兄的眼睛。”
“他早晚也得看！”
“只要我在，能让他好过一会是一会，用你多嘴。”
“……”
洪成义刚给下属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丁传忠和江兆信拖出去杀了，沈崖香又出来拦，“等我死了，你照我的吩咐杀他们，现在急什么。”
换言之，她活着就不许动手。
洪成义连连冷笑，不跟她在这事上计较，干脆不吭声了，再说下去他能被活活气死。
倒是于、江、鱼三人有些意外地看向沈崖香，没想到她会为了他们开口。
沈崖香头也没抬，她写字写得颇为焦躁，笔在头发上蹭好几回了。
容隽还被人看押着，坐在她对角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出言提醒：“平心静气，先吐纳三次。”
“竖腕，虚掌，主要是手腕用力。”
“腕骨左右摆动用力没错，但要注意收放，关键在一个缠字。”
“……”
两人竟旁若无人的一个现教，一个现学起来。
“好点了吗？”
沈崖香朝他展颜一笑，眼里能冒出星星：“好多了，你真厉害，我快写完了。”像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容隽莞尔，“以后我再教你。”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趵趵声，“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过！”
门口不知围了多少人，往那一站在墙面投下一片阴影，屋里的光线都变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