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疼死了
“再加什么条件?”
初七拧起眉,斜睨着谢惟,似乎在说: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谢惟看了她一会儿,把话含在嘴里,待她有些不耐烦了方才改口道:“这段日子你消停些,除了武威哪都别去了,你骆驼不多,人也少,走道有点危险。”
说到此处,初七叹了口气,“桑格今天走了,这下人更少了,可我刚接了长安的单子,和人约定时辰了。”
“我替你去送,有谢阿囡在,你大可放心。”
“这怎么行呢,我的商行当然是我来送,你就别插手了,莫非你是看中我的金字招牌了?”初七挑两下眉毛,笑得像只刚成精的小狐狸。
谢惟莞尔道:“你觉得是就是,你高兴就好。”
初七闻言后熟络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如同兄弟般拍了又拍,“你知道吗?每次你说‘你高兴就好’我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下次说话直白些,成不成?”
“我字字真心,哪有阴阳怪气。”
初七连忙指着他的眉心道:“瞧,你皱眉头了,口是心非,还说不是阴阳怪气。”
谢惟有点哭笑不得,轻轻地把她的手从肩上拨了下去。
“初七,再怎么说我也长你几岁,你以后别学白狼这般没大没小,若是往前推几年,我……”
“我都不敢看着你的眼睛和你说话呢。”初七俏皮地吐了下舌头,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初识谢惟时,他犹如天人,高高在上,没想到经历这些年、这些事,他落了凡尘,还被初七爬到头顶上,人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是“做错事的神仙不被当人”,这就是债呀。
谢惟认命了。
“若你真缺人,我就让谢阿囡来帮你几日,你给他工钱就成。”
“好呀。”初七高兴地拍起小手,“你让阿囡明日就来我铺子,顺便把香料带给我,卖出去的钱分你一份。”
“可,你高兴……”
话没说完,谢惟看到初七抬手指着自己,杏眼微瞪,不禁莞尔而笑,然后把另半句话收了回去,接着握住她的手指头轻轻地摁下。
“用完晚膳再走,我让厨子做了鱼脍。”
“呀,有鱼脍呀!你家厨子做这个可是一绝,我怎么会错过呢。对了,前阵子酒肆少东家送我几坛好酒,是他自个儿酿的,味儿清淡爽口,我回家去取,你等我。”
话还没说完,初七已经蹦跶出了书庐,“你等我”三个字遥遥地传了过来,令谢惟忍俊不禁,他扬起嘴角,一时没能忍住胸中
剧痛,咳出一口鲜血,他若无其事拿出帕子擦去血点,然后将血帕掷入火盆之中。
翌日大清早,谢阿囡推着一车香料来了,这些时日他四处奔波,连媳妇儿子都顾不上看半眼,见到初七比见到自个儿娘亲的次数还多,按他的话来说,做骆驼客就是吃着“见不着亲人”的苦,日子久了早就习惯。
他是家中顶梁柱,赚钱养家可以理解,但是他见到初七像个男子,穿着开袴胡服,头戴皂纱巾帼来搬货就有点理解不了了,前几年初七缺钱要做骆驼是在情理之中,如今都有自个儿的商行了,还整天劳心劳力的,实在不值当,这样下去,真担心她会孤独终老。
谢阿囡愁呀,一边帮忙搬货一边在初七跟前唠叨:“我说丫头,你真打算一直做骆驼客?我家隔壁的小妹前几日刚出嫁,年纪还比你小两岁。”
初七装傻弃愣,眨巴两下大眼睛,“啊,是吗?那得恭喜她早生贵子了。”
“你知道阿炳不?”谢阿囡又道,“他都有了两个娃儿了!和你一样大的年纪!”
“啥?他已经娶媳妇了?娃儿长得像他还是像她媳妇呀。”
谢阿囡渐渐察觉到她在耍心眼,干脆开门见山,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再拖下去快双十了吧?”
“你会不会数数呀?我离双十还有好几年呢!”
“快喽,再过个一年半就双十喽,如今战火四起,买卖也不好做,不如趁这个时候找如意郎君。”
“没空呢,你瞧,我商行里还有这么活要干,还有好多东西没卖出去,哪有心思想这个。”
“嘶……你该不会是在等李商吧?他你就别想了,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阿娘还是郡主,可看不上我们这些行商之人,再说他也成亲了,刚生了个儿子。”
“嘭”的,初七手里的木箱不小心脱了手,她不由倒吸口凉气,握住了自己的左右,不一会儿血从掌缝中滴了下来。
“怎么了?”
谢阿囡见状连忙抓过初七的手,两枚指甲不小心被脱下的箱子扳断了,他连忙把初七带进屋内,然后叫来了慧静。
慧静一见初七满手的血,吓得脸都青了,急忙替她清理伤处。
谢阿囡懊恼极了,连连打自己嘴巴,“怪我!一时嘴快,我就不应该告诉她。”
慧静不明所以然,她看看初七略有恍惚,忍不住问谢阿囡,“你刚才说什么了?”
“李商生了个儿子,仅此而已。”初七替谢阿囡把话说了,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不小心出神了,断了两根指甲,这是
老天爷在罚我痴心妄想。”
关于初七与李商的过往,慧静是知道的,而谢阿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反过来劝初七,“阿商这家伙也没什么好的,抠门得很,让他请个酒他都不肯,还不如我手底下那些个呢,有空了跟我去喝顿酒,说不定有相中的。”
慧静笑道:“谢大哥,你别操这份闲心了,你不在的时候媒婆都快把门槛踏平了,若初七真想嫁,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嫁了?她是不愿意将就,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这话没错,可窝在商行里能找到吗?她不出去见识见识,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哪个呢?”
“好啦,二位,我手可疼得厉害,你们说这些,还不如帮我找些好药止痛。”
初七伸出两根紫红色的手指头,可怜巴巴地扁起嘴。
“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