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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棋局

初七见到谢惟的刹那心里一阵激动,泪珠儿就如断线的珍珠莫名往下落,刚才硬装的坚强崩塌了,柔弱胆小的另一面不小心露了出来,她就像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坐在地上哇哇的哭。

“你怎么才来呀?”

她不讲道理,埋怨着他,哭得梨花带雨又有点可爱。

谢惟有点哭笑不得,想说话的话竟然全都忘了,他放下长刀走到她跟前,然后蹲下身子,用衣袖轻轻擦去她脸上血渍和泪珠。

“你没事吧?”

成礼求生心切,急忙抢着初七的话,道:“没事,她没事,我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我对天发誓!”

“啪”的一记,谢惟以冰冷的刀身抽了成礼的耳光,火辣辣的痛从脸颊弥漫至耳根,成礼咬着痛,连疼都不敢喊。

初七扁着樱桃小嘴伤心抽泣,一抽一泣间,她伸出双臂抱了上去,差点将他扑倒在地,谢惟微怔,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两只手都不知道能放哪儿。

初七埋首于他胸前,将血蹭在了他的衣襟上,“我差点见不着你了!”

谢惟缓过神后心绪乱如麻,他应该冷心冷情,不悲不喜才对,可就在她拥抱他的刹那间,沉寂已久的情愫竟起了波澜,他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依从本能的欲念,不由自主地将她紧抱入怀。

“别怕,有我。”

他埋首于她的脖间,温柔发自肺腑,初七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原处,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即便身处地狱都不觉得危险。

成礼见此情此景,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咬着痛撑起身想往门处逃,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要开门的霎那,一把短刃飞来,贯穿他的后背,“嘭”的将他钉在了门板上,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手起刀落不过须臾间,初七懵圈了,平时病怏怏的谢三郎在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手法干净利落,真叫人叹为观止。

“此地不宜久留,走。”

谢惟捡起长刀,扶着初七往后门而去,还未走出院门眼前就多出个人,定睛一看,是慕容圣,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呵呵,果然……”慕容圣终于笑了,露出一口白得闪亮的利牙,“我等你很久了。”

初七闻言微怔,细细咀嚼他这番话,显然不是对着她说的。

难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谢惟吗?想着,她有些紧张地握住了谢惟的衣袖,谢惟微微侧过脸睨了下她的神色,而后将她拉至身后,莞尔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今日只是来救我好友,至于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

慕容圣对他的话不屑一顾,阴森森地冷笑道:“我特地来找你的,否则也不会花这么大的功夫布这个局。”

“我只是一介商贾,何必劳师动众?直接谈买卖就行了。”

“是不是商贾,你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你在吐谷浑安插了多少细作,以做买卖之名得了多少好处,你们这些伪君子,嘴上说要与吐谷浑联盟,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就是在毁我们疆土。”

谢惟蹙眉,似乎没明白他的话,沉思良久后问道:“哪里来的谣言?做买卖的自然是讲好处,难道你们做买卖喜欢亏钱吗?”

语毕,谢惟笑了,初七听着也笑了。

慕容圣自觉受了他俩的羞耻,脸黑成了锅底,而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聪慧,将计划全盘托出。

“我们已经在此潜伏半年余,这半年来将你谢氏商行的事摸清了,趁今日七夕佳节声东击西,凉州都督遭袭,定会将兵马调遣,而你则会为了找一个女子,派出所有人手,只是我们在武威城布了十几处,一旦你的人分散的话,你猜有谁能增援?”

说着,慕容圣扬起眉眼,似乎捏到了谢惟的命脉,不禁得意起来。这让初七想起当年初遇时,阿圣也是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模样,只不过那时的他很可爱,眼下的他略显愚蠢。

慕容圣又道:“这只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其中精妙之处,你俩马上就能看到了。”

初七察觉到了丝异样,不由环顾四处,忽然东南方爆出火光,轰的一声巨响使得大地震颤起来。

怎么回事?初七一吓,更是紧张地抓住了谢惟的手,谢惟闻声回眸,只见东南边的一片天被火染红了,街上响起嚣闹之声,人心惶惶。

“哎呀,哪里的声音真吓人!”

“大伙儿没事吧?”

“没事,哎,那儿好像是谢府,对对对,就是谢氏商行谢三郎的府邸。”

……

众人的议论声隔墙而来,虽然轻,但院中人听得无比清晰。

慕容圣弯起眉眼,露出干净灿烂的笑容。

“这下明白了吧,我们今晚的目标不是凉州都督,也不是武威城,是你,谢三郎。”

谢惟望着那边红得诡异的天,不动声色。

与此同时,谢府上下乱了套,原本在堂中查账册的掌账们急于灭火,没想到窗外接连射入火箭,点燃了案上之物,紧接着又有桐油泼了进来,眨眼之间,整栋宅子就成了修罗地狱,处处是惨叫,墙上皆是活人挣扎的影子。

秦公抱着要紧的公文,蹒跚着从堂中逃

了出来,他看到里头还有几个掌账难以脱身,连忙叫上奴婢帮忙救人,众人不敢怠慢,甘冒风险齐心协力,将人一一救出。

东墙起火,西墙水淹,谢府马场里的马厩也被火箭射中,嘶嘶哀鸣响彻云霄,受惊的汗血宝马挣脱缰绳,一个接一个逃出马厩,牧长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去追这千金一匹的好马,孰不知暗中有人早已盯上他,冷不丁地射出利箭……

谢府会些功夫的厉害人物皆在外头找寻初七,见到火光之后大呼不妙,纷纷往回赶,然而这个时候也已残局满地。

慕容圣似乎有千里眼,能看见谢府的惨状,他连连咂嘴摇头,假装惋惜地说:“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一旦,一定很难过吧?不单单是武威,你安插在别处的细作也已经被我连根拔除了,人们说谢三郎是长安的眼,如今这眼瞎了,长安城会拿你怎么样呢?咱们打个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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