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灯火阑珊处
狂风大作,汽车风驰电掣。
在穿越a市的中央后,车子驶入一条寂静的巷子中。
突然地打转,车子最终在一座极大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陆总,到了。”司机怯生生地提醒着,陆景墨一脸愠怒。
他猛地推开车门,又骤然闭合住,满地的尘土在一瞬飞扬而起,他的裤脚似乎都被沾染上了灰尘。
信步而前,面前是锈迹斑斑的铁梯,冰而冷,似乎还有森森的锈气玩味似得佻弄着他的嗅觉。
由于是雨天,楼梯上湿漉漉的,门前的门生怕陆景墨滑倒,急忙伸出手去想要搀扶他,可他冷冷地推开了,眼神肃杀。
刚推门而入,面前就整整齐齐做了一群人,本来嘈杂的环境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陆总来啦。”最中央的男人站起身来,他的反应也调动了其他人,纷纷起身,毕恭毕敬地为陆景墨让出了一条通路。
“陆总,请坐。”最中央的c位仿佛就是为陆景墨而生的,所有人都与他保持着最礼貌的距离,远观而不敢多言。
小助理很快泡好了咖啡,殷切地送到陆景墨的手边:“陆总,这是您最爱的手磨卡布奇诺,我专门……”
“拿开。”他的声音低沉到了一个冰点,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冰崩。
助理战战兢兢地推在一边,只能无助地看向导演。
“陆总,我们却是不知道您对节目组这么关注,也不知道究竟哪位是您的人呢,初赛只是个形式,之后的复赛,终极赛是可以篡改结果的……”
导演怯生生的,又害怕却又眼角流露着谄媚的神色,语气逐渐放缓卑微。
“第一名——”陆景墨细细读着叶清浅的资料,微微眯起了清冷的眼眸,“是什么来路?”
其他人也小心翼翼的捧起手中的材料,仔细地端详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简历上写着之前是从事普通的文员工作,后来……”
“我不认字吗?”陆景墨桀骜的抬头,凝视着那机械地读着简历的助理,冷冽眼神中的寒光,似利剑一般,在一瞬间扎的人千疮百孔。
“简历谁不是想写什么写什么,你能确保它的真实性吗?”陆景墨将报告放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上的女子。
那曼妙的身姿柔韧有余,舞台上的叶清浅宛若一个自由飞舞的精灵。
悠扬的歌声余音绕梁,在陆景墨的耳畔中回旋跳跃,时隔十三年,那熟悉的音律,终是再度响起,他的睫毛微微濡湿了。
怕别人看出端倪,陆景墨扭过头去,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心底。
“这首歌是哪一年的?”他调整好情绪,转而望着导演。
“这个我们没有查到,叶小姐说这个是童谣,我想说是原创都不为过吧,迄今为止我还没有提过谁唱第二遍……”
导演喃喃自愈,陆景墨后来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他直勾勾地站起身,在门将要关闭的时候,转过头来:“如果她红,必须干净的红。”
简短而有力。
车厢中,一个颓然的身影伏在方向盘上。
逼仄的空间内,烟雾缭绕,只有忽亮的火星在跳动着。
一根、两根……不知不觉,烟灰缸中已经插上了数不清的烟头。
车厢内循环播放着叶清浅的那首歌曲,时而震耳欲聋,时而似梦呓般轻呵,那余音似陈年美酿,醇醇地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沁人心脾,却也千疮百孔。
难道这么多年苦苦追寻的人,一直都不是远在天边神秘的那个,而是自己想方设法戕害的这一个?
眼神迷离中,他反复凝视那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已发黄,可是女孩的脸却微微泛白,那是他的泪濡湿掉的。
那个记忆中的海滩,他辗转过无数次,从十五年前到今天,他总会在伤心欲绝的时候在海边散心。
熟悉的灯塔,熟悉的邮轮声,熟悉的海鸥的鸣叫,可是那个曾于自己许下海誓山盟的人,终是错付了。
难怪他在见到叶清浅的第一眼时那样的灵魂震颤,撇去她的演技,那张清冷又凄美的脸,瞬间拨动着他沉睡已久的心弦,若不是脑海中一直兀自地保留着宋初心的记忆,他或许是更早就爱上了叶清浅吧。
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慢慢等着真相浮出水面,甚至是关于那场意外的溺水事件,脑海中为什么浮现的,也是叶清浅的身影呢?
他想着,播出了一串电话。
“先别挂。”一向冷漠的他言语中竟流露出一丝祈求的意味。
“叶清浅不在我这里。”她斩钉截铁,似乎已经拒绝习惯了。
“我不是找她的。”陆景墨轻呵,“能不能对我说一句实话,叶清浅究竟是不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人,还有那场……”
“这重要吗?”那声音充满怒意地质问着,“是与不是还重要吗?她的人生都被你毁掉了,还为你生了孩子,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那一声声的质问如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命抽打在陆景墨的心上,他苍白的唇瓣嗫嚅着,在黑夜中微微颤抖。
空气中的薄荷烟香混沌缠绕,刺激着他鼻腔中的黏膜。
嗓子里有腥甜的恶心,舌头也是麻的。
车内的暖气已经开到了最大,可是他周身都仿佛冰冻了起来,没有一丝暖意,在燥热的车厢中,他又似乎慢慢化为了灰烬。
纵然是他做错了一切,可是叶清浅也报复回去了,那腹中的、白玉辰的胎儿,每一时每一刻都在蚕食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对不起。”他不在多言,电话那头传来丝丝拉拉的电流声,良久的缄默之后,那人再次低喃着。
“清浅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怪你的意思,即使你们第二个孩子……”
耳膜在爆炸声失聪。
他舒展的眉头皱骤然紧锁,心跳动起来,激烈的震颤中,细密的痛苦抽丝剥茧一般,一根根缠绕而来,将他全身牢牢捆住。
“那个离去的孩子,是我的?”他呵气成霜,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成血块,腥臭粘稠。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