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证人去世
四五声枪响此起彼伏,在漆黑的夜幕中轰炸。
叶清浅双手颤抖着,方向盘在她手中仿佛是随时要爆炸的炸弹,车子在颠簸的崎岖中渐渐驶向平底,她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刚才那震耳欲聋的枪声,仿佛击中了那个人。
她无法预估事情的严重性,每每想到刚才奋力呼唤自己的声音,她的心就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稍微一动就是抽丝剥茧的痛苦。
夜幕笼罩大地,雨后的天空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星星,大雨仿佛能冲刷一切罪恶的果实,将混沌的世界暂时变得通透。
景墨,你不要有事。
眼角噙着泪,叶清浅在心中默默祷告,很快便赶到了医院。
“你没事吧,你都还好吗?”周语第一时间冲上去,仔细检查着叶清浅的身体。
“我很好,陆路呢,陆路也没事吧,还有……”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陆景墨,他回来了吗……”
“一切都好,不过陆景墨已经结婚了,你就不要再关心有关于他的事情了。”
叶清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回忆着刚才的一点一滴。
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却又像是自己的幻觉。
“陆景墨不是去救我了吗?”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怅然的看着周语。
“抱歉,清浅,他不会再关心你的事情,你想多了。”
周语的眼神中有闪躲,眼神涣散而不聚焦,她拒绝和叶清浅对视,良久,缓缓走到杨莹的病床前。
“清浅,这个案子到底什么时候到头呢,陆路很想你。”
叶清浅缄默不言,她体力不支的坐在一旁松软的沙发上,整个身子都深陷进去,像一只被彻底抽筋断骨的猫咪,软糯糯的失去了力气。
门是开着的,叶清浅颓然地望向窗外手术室,杨莹的身体镜框水深火热,自己还未完成案子的公正裁决,陆景墨怎么可以娶别人呢?
陆路,才六岁。
原以为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可是当他确实结婚的消息从最好的朋友口中说出来,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劝说自己的心理防线,还是轰然倒塌。
“陆路……”她淡紫色的眼眸宛若一颗玛瑙,幽幽地暗淡,像是逐渐结成冰的湖面,失去了微微的波澜。
“杨莹醒过来,我会带着证据将那些人告上法庭,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带着陆路远走高飞……”
她暗哑着,手指轻轻攥着衣角,目光涣散着。
夜风吹拂着轻薄的宛若白沙样的窗帘,徐徐吹起又宛若雾气,在阴森的医院走廊噗啦啦的作响。
手机上不断推送着新闻,周语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凝视着叶清浅。
她能感到周语的目光,却没有说什么。
保洁员从叶清浅的面前走过,湿漉漉的拖把将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拖的反光,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地面上,映衬出叶清浅苍白虚弱的脸孔。
乌黑的发丝已经失去了往日清透的光泽,樱花瓣的薄唇也没有血色,微微的紧抿着,她抬起头。
似乎是无法面对自己如此憔悴落魄的容貌,叶清浅轻靠在沙发背上,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手术室的灯。
“砰——”
一道白光在眼前跳跃着飞闪而过,叶清浅一阵晕眩,又被周语轻轻拉起。
“很抱歉……”
走出手术室的医生缓缓摘下口罩,他额头上晶莹的汗水止不住的流淌,涔涔点点,护目镜上也都是水雾。
他的目光充满遗憾,确认过后又望向面前那个异常憔悴的女子。
“病人经过全力救助,还是离开了,我们很抱歉……”
“什么,怎么会这样?”周语惊惧的站在叶清浅身前,直面着医生。
“病人本就全身大面积烧伤,又突然在前几天内中断治疗,伤口势必会恶化,我们做了消炎和清创,可是病毒已经侵蚀到她的器官了,多器官衰竭最终只能导致死亡。”
“来签一下字吧。”
看惯生死的医生无奈的摇摇头,护士拿着病亡通知迎上来,放在叶清浅的手中。
“其实。”医生缓缓回头,似乎会认为接下来的话可以帮助到叶清浅似的,“这五年来病人几乎日日夜夜都承受着非人的折磨,说不定离开是她最好的解脱……”
“那这样的解脱也应该是将害她的人绳之以法后再有的解脱!”她泪眼婆娑,终是不可抑制地吼了出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凭什么,被毁了一辈子的人,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还要承受这样的虐待,凭什么!”
她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向谁倾吐发泄,无助的将手臂垂在身子的两侧。
案件最重要的受害者,自己舍命相救的受害者,就这样被命运捉弄,卷入历史的漩涡内。
“大夫,对不起啊……”
周语紧紧搂着激动的叶清浅,想医生致歉。
她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按住她不住颤抖的身子。
叶清浅低声抽噎,眼睁睁地看着杨莹的尸体被拉到了太平间,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的张望着。
“清浅,逝者安息,案件的话,我们既然已经掌握了杨莹给的证据,一切不都会迎刃而解吗?”
叶清浅不再说话,平静情绪后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嘴角微微抽动着回头。
“唯一的受害者不见了,光有哪些无足轻重的摄影资料是没有用的……”
她轻轻推开周语,踉踉跄跄的回到病房,浑身无力地躺倒了。
“阿姨,您别去……”
周语一把拉住叶清浅的母亲,摇头示意。
“她现在情绪极度崩溃,你这样只会让她更难受的……”听到这些,叶清浅的母亲只能僵直在原地。
她穿着灰色的小棉布鞋,欠着身子向里面张望着,眼神中无不流露着心疼的神色,模糊的窗玻璃阻挡着她的视线。
“我可以做什么吗,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我的孩子曾经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她喃喃着,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周语颓然的站在一旁,无可奈何的叹息着。
已是早上六点钟,心情复杂的叶清浅缓缓睡了。
可是她不知道,等待她的还有更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