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救命

君祈夜发誓之后，慕染云便安分下来，为他上完药后，呆呆坐到马车另一侧，不吵也不闹，更没有再试图逃跑。

但他明显不相信她，一路上对她盯得依旧很紧，直到马车进入君朝地界，他才稍微放松一些。

慕染云自从听到他发誓之后便已心如死灰，知道这一世恐怕再也回不了南疆了。

但那些压抑在心中的担忧稍稍能够松懈，起码她以自己保全了南疆将来的困境。

哪怕回到君朝治好夏霏雪之后，他们恩恩爱爱也好，君祈夜把她娶进门也罢，她只做不听不闻不见的木头人。

车辚辚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来到京城，还未抵达燕王府，君祈夜就让车夫直接驶去宰相府。

慕染云半点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说不准夏霏雪刚被治好，醒过来见到她又背过气去，那她罪孽就深重了。

但君祈夜连一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慕染云看他指定不知道多心急，到嘴边的话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马车停在宰相府外，夏宰相收到消息亲自等在门口迎接，看到君祈夜就跟看到活佛似的，老泪纵横，一个劲的拍着君祈夜的肩膀说不出话来。

他视慕染云为空气，对君祈夜抹着眼泪，叹着气道，“王爷，实在是老臣从前……王爷此行采药一定辛苦万分，老臣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王爷才好。”

君祈夜千金之躯，照理说命比夏霏雪要珍贵得多，但他却情愿以身犯险，为夏霏雪采药，宰相感动也是应该的。

君祈夜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将他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淡薄的敷衍道，“霏雪能好起来就好，丞相无需多言。”

慕染云几乎要为他的深情拍掌叫好，不知道夏霏雪听到，会不会感动得泪流满面。

宰相看了看榻上的夏霏雪，又看了看君祈夜，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说道：“王爷，霏雪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若霏雪真能好起来，老臣愿意……”

君祈夜轻咳了声，“先救人要紧。”

夏宰相这才瞥见一旁将自己当摆件的慕染云，连忙正了正神色，领着他们就往夏霏雪的闺房走去。

慕染云清眸转了又转，四下巡视着，可君祈夜似乎猜到她会趁机溜之大吉，走之前特意回头让她跟上。

慕染云扯着嘴角冲他皮笑肉不笑的笑笑，不情不愿的跟过去。

夏霏雪的房间在宰相府东苑的位置，宰相府外面古朴典雅，一房一木都错落有致，但越靠近夏霏雪的院子，女儿家喜欢的娇花异草便多起来了，到了夏霏雪房门前，院子里的树下甚至有一架秋千。

慕染云不由得想起夏霏雪那风吹就散的身子骨，实在想象不出她在这秋千上玩耍的样子。

多日未见，夏霏雪原本就不怎样的脸色已经透出一股死人的灰白，若不是还隐隐有些脉搏流动，早已经让人入土为安了。

再美丽漂亮的人儿，遭受这么一遭，那漂亮的劲也打了八分折扣，但看在心爱人的眼中，便只剩下心痛了。

她看到君祈夜带着草药而来，如琉璃般的眼眸终于有了些波光熠动，刚伸出双臂想要抱住君祈夜，视线就落到他身后的慕染云身上，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狰狞，指着她高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罢，仿佛情绪太多激动，竟剧烈咳嗦起来。

慕染云抽了口气，满是无辜地朝君祈夜摊了摊手，“你看，我不想来的，是你偏要我过来！”

君祈夜看到这样的夏霏雪果然眉头一皱，可夏霏雪咳了半天也未能等到他的抚慰。

“霏雪，她是来替你治病的，你不要这么抗拒。”

慕染云抿了抿唇，十分不情愿地来到夏霏雪的病榻前，强行扯出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笑容，柔声道，“夏小姐，还请不要避讳就医！”

夏霏雪也显然从刚才的惊怒中缓了过来，表情变得平静，只一双黑眸狠狠地盯着她，用着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慕染云，你为什么要回来，非要跟我抢祈夜哥哥！”

她用力扯过夏霏雪的手腕，无视她刚才的话，淡笑道，“夏小姐病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捉摸不透啊，按理说祈夜离京许久，夏小姐应该脉象微薄命悬一线才对。可您的脉象绵软中含有些许力道，面色虽白皙却中气十足，看来夏宰相定是没少给您调养。”

夏霏雪手腕微微一抖，眼睫轻颤，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那细微的回避逃不过慕染云的眼睛，她看得出来夏霏雪这些日子里定是喝了不少人的血，所以血蛊并未毒发过，就连这惨白的脸色多半也是得知君祈夜快要进府，临时涂抹的，离得近了甚至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脂粉气。

至于这身形削瘦嘛……躺在床上几个月不动，定然身材削瘦了！

“什么力道，什么中气十足，你若是不想救我便请明说，何必在这里胡言乱语！”夏霏雪看出她眸中的戏谑，恼羞成怒道。

只是那声倍过大，倒真映了慕染云那句‘中气十足’，她斜睨了站在身后的君祈夜一眼，暗示他心心念念的病美人在京中好的不得了，养的白白嫩嫩，就是瘦了点。

而他自己却在南疆出生入死，落下了一身伤痕，也不知该为谁不值。

君祈夜怎看不出她的调侃，嗓音清冷的开口，“霏雪还在病中，你别再折磨她了，快把药方写出来，我们也好快些回府休息。”

他本意是想快点带慕染云离开，不让她再与夏霏雪接触，这话就连夏霏雪都听出了几分含义，颦起秀眉不解的看向他。

可慕染云却只听懂了前半句，她冷笑了声，“好，我这就给你的心肝宝贝开药方！”

拿过桌边的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大手一挥扔给了一旁的婢女，“天麻与白芷分三次煎熬，石兰花用文火煮上十个时辰，切记期间不可添水，十个时辰后拿来给夏小姐服下，血蛊即可解开。”

她顿了顿，又带着讥讽的语气叮嘱道，“这株石兰花可是你们王爷用命换来的，若是不慎弄错，当心王爷砍你们的脑袋！”

婢女连忙唯唯诺诺的称是。

夏霏雪表情也在听到君祈夜用命换这株石兰花的时候变得满是柔意，竟不顾病中的身体，上前拥住了他，“祈夜哥哥，你对霏雪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