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冷月如刀

永宁寺的月光，清冷如刀。

就在刘腾想要把英娥从永宁寺带走时，远远地只听见了“哒哒”的急匆匆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元诩和元子攸相即翻身下马。

“母后，尔朱菩提并无大错，陛下若将其交给刘腾，若有闪失，激怒了尔朱荣，怕会让朝廷更加生变呀！”

太后长叹一声：“皇儿，你说的对，而今六镇边火蔓延，若那尔朱川再生变，到时一呼百应，朝廷就更加无法控制。”

胡太后转身看向英娥。此时的英娥扎着红色珊瑚珠串的双髻，既有汉族女子的清丽，也有秀容男子的不羁。

“近来你们都陪皇上读什么书了？”太后望向元子攸。

“禀太后。读完了《诗经》、《春秋》和《庄子》。”元子攸躬身答道。

”子攸还给我讲了《古诗十九首》。”英娥脱口而出。

此时永宁寺的月光澄澈如水，英娥如秋月般的眼神，朦胧中似有一丝忧伤。

太后不由得心里一动。

看着元诩、元子攸、尔朱英娥三位璧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站在月光中熠熠生辉，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报恩寺当小尼姑的时候。那时她便结识了元恪、元怿和元愉三位皇子。当时还不是太子的二皇子元恪身材中等，眉目轩昂，少年老成。三皇子元愉肤色白皙，热爱诗词歌赋，俨然风流倜傥的南朝书生模样。四皇子元怿儒雅安静，面目秀美，涵养中带着彪悍。

由于孝文帝自小由冯太后亲身抚养，因此对中原礼仪文章浸润颇深，对于皇子们的教育也非常的重视。当时特别在西林苑的后门处建了一处皇子们读书的的书苑。这里环境清幽，河洛大儒云集。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都是太子元恂、皇子元恪、元愉、元怿、元怀的老师，孝文帝的爱子之心可见一斑。而这些皇子们也确实都是非常优秀的，即使太子元恂不爱读书，但是性格尚武，也是难得的人才。孝文帝在繁忙的宫廷事务中，也时常到孩子们读书的地方来检查他们的学业，并亲自并督促当时的北魏名臣李冲来监督孩子们的学习。可惜这宫廷的明枪暗箭容不得太多的父子深情。孝文帝的天伦之乐也未能庇护这些孩子们。如今这些北魏优秀的皇子除了清河王以外，都已不在人世。

“清河王——”这满寺的月光不由又勾起了太后对清河王的思念，她仰望明月，心中喃喃：“清河王，你在武川镇还好吗？”

拓跋族自称是黄帝后裔，黄帝发源地为战国时魏国所在地。

“魏”有美好之意，故以此名为国号，可惜拓跋族的子孙们并没有被这份美好笼罩，除去亲王们，实际执政的十五位皇帝中，共有十一位皇帝被害，未得善终。

“唉……”太后又一声长叹。

这满寺的月光承载着多少人间的悲剧。太子元询因反对新政而被孝文帝赐死，高肇仗着皇帝的宠幸诬陷元怿和元愉等人，最后逼得书生气息的元愉在冀州造反，被先帝元恪所杀。

巨大的忧伤充斥在胡太后的心间。

“罢了，罢了。”太后说。“皇儿，出征六镇的事早做准备，尽快扑灭六镇边火。你们先到武川镇救出你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