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帝王家事
三十三天，妖族天庭所在。
妖皇殿上，羲和将金乌十太子抱在怀中哀声痛哭。
小金乌躲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眼里除了悲恸外，满是惊恐和愧疚。
除了他们母子之外，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也在大殿之中。
此刻这妖族二皇，一个面色阴沉地站在羲和旁边，另一个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怒容。
“为何擅出汤谷？”
“今日之事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我告诉你们多少次了！除非得到我和你父皇的准许，否则寸步也不得离开汤谷！你们为什么要跑出去！”
……
“够了！”
羲和猛地冷喝一声，目光森冷地盯着喋喋不休的东皇太一，“你大哥已经说了他们是遭人算计，你为何还死死揪住不放！就算小十犯了你们定下的规矩，难道你还想要把他压上斩仙台问斩不成？”
东皇太一停下脚步，望着羲和道：“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正值量劫期间，出了这样的事……”
羲和冷声打断道：“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那我问你，你大哥把他们十兄弟托付给你，命你镇守汤谷好好教导他们，你为何离开汤谷？”
东皇太一苦笑道：“大嫂误会我了，前些日子我身受重创，恶尸东君也遭小人斩杀，后来我便回天庭闭关养伤，传令让毕方妖神前往汤谷镇守。只是不知为何，这道御令却是没有传到毕方妖神的手中。”
羲和目光一冷，正待说话之时，却听帝俊在一旁叹息道：“算计此事的人手段诡谲，方方面面俱都想在了所有人前面。他这是想要挑拨我们和巫族同归于尽啊！”
说着，他目光转向金乌十太子，缓声道：“你不要怕，我知此事与你无关。你好好回想一下，今日究竟是如何离开汤谷的？还有那个妖族少女又是什么来历？”
金乌十太子略微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将遇到小黄鹂，以及小黄鹂救援自己等十兄弟的事毫无保留地一一道来。
说到最后，他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东皇太一，然后看着帝俊道：“父皇，我……我觉得那个妖族少女并非是幕后黑手，她后来一直在劝我们返回汤谷，还帮我们挡住了夸父大尊。是我们不好，一时贪功，乘机偷袭炼死了夸父，这才引来了大羿。”
东皇太一冷声道：“就算她不是幕后黑手，引诱你们擅出汤谷，也是死罪一条！”
金乌十太子畏惧地缩了缩脖子，随后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皇。
帝俊听完之后并没有立刻做出判断，而是闭上眼睛，仔细推演，像是要把所有细节都推演透彻。
过了半晌，他忽然睁开眼睛，盯着金乌十太子道：“你刚才说那个妖族少女刚进汤谷时手中拿着一杆残破的长枪？你可还记得那长枪的样子？”
金乌十太子仔细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我已经不记得那破枪长什么样子了。”
东皇太一挑了挑眉，“大哥，小十虽然年幼，但也是太乙金仙，怎么会记不住一杆破枪的模样？我看此事必有蹊跷！”
帝俊点了点头，望着金乌十太子道：“事关重大，我要对你施展探灵搜魂之术，察看你的记忆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话音未落，便见羲和猛地将金乌十太子护在身后，眼中满是怒意地盯着帝俊道：“你想对小十动用探灵搜魂术？你难道不知道那会让他元神受损，至少要温养上万年才能愈合！”
帝俊叹息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们必须查明幕后黑手是谁，否则恐怕我天庭覆灭在即啊！”
“天庭！天庭！你心里装着的只有天庭！”
羲和大怒道：“你十个儿子死了九个，却还放任那大羿好端端地活着！现在居然还想对唯一的儿子动用那歹毒神通！
帝俊！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
帝俊低眉垂目，默不作声地承受着羲和的怒火。
东皇太一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小声劝解道：“大嫂，此事当真怪不得大哥，要不是那些祖巫从中作梗，那大羿早已被化作齑粉了。”
羲和一双美目猛地瞪视过来，怒道：“那还不是你们兄弟太过无能！你身为妖族东皇，却被人斩灭恶尸，夺了伴生至宝混沌钟，身受重创躲在天庭养伤！若非如此，我的儿子们怎么会离开汤谷？又怎么会死？”
东皇太一眼中怒意一闪而过，想要开口争辩，最终还是低下头一言不发，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是猛地攥紧。
羲和自然看得出他心生不悦，但此刻她心中有太多的怒火和悲恸想要宣泄，哪里还顾得上这位小叔子的面皮。
骂完了太一，她又转头瞪着帝俊，愤怒道：“别的我不管！我只要杀害我儿子的那个凶手偿命！我要让他受尽火烧、水淹、刀斩、斧剁……我要让他受尽折磨！我要他去死！
现在立刻出兵，把那大羿活着抓回来！”
帝俊缓缓摇头，叹息道：“我一定会杀了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音未落，羲和猛地挥动右手，森冷的月光刹那间席卷三十三天，三百六十五部天兵天将俱都感受到一股彻骨的阴寒。
而直面羲和的帝俊却是猛地倒飞出去，撞倒了数根丈许粗细的描金玉柱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时，金乌十太子从羲和怀中挣出，有些畏惧地颤声道：“母……母后，孩儿愿意承受探灵搜神术。父皇说得不错，那大羿要杀，可幕后黑手也不能放过啊！”
听到小金乌的话，羲和脸上的冰冷怒意这才稍稍缓和下来，漫天的月光随之也消散不见。
她望着金乌十太子，晶莹的泪珠顺着绝美的脸蛋滑落而下。
帝俊见羲和收起神通，便沉声道：“你且放心，只要小十不做抵抗，探灵搜魂术的损害并不会太大，最多只需千年便可恢复。之后我也会将他安排到昆仑山中，受庇于元始圣人，届时无论这次量劫会以何等结局收场，他都可安然无恙。”
羲和沉默半晌，最终才点了点头，望着帝俊的目光森冷无比，“若是小十再出意外，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帝俊叹息一声，并未再说什么，只是拿手往额头上一引，便有一点白光自其眉心飞出，转瞬便没入金乌十太子的体内。
金乌十太子顿时浑身一颤，眼中神采尽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
羲和屏息凝视，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点白光自金乌十太子的眉心飞出，回到帝俊的体内。
东皇太一在一旁等候多时，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可有所发现？”
帝俊点了点头，寒声道：“那杆破枪乃是先天至宝弑神枪！”
“原来是它！”
东皇太一恍然道：“这件宝贝除了杀伐绝世外，更能操控量劫劫气腐蚀真灵。当年祖龙、元凤、始麒麟便是因为它才同归于尽的。不过它不是和它的主人一同被老师打碎了吗？莫非它的主人还活着？”
帝俊摇了摇头，沉声道：“当年那场大战除了是龙、凤、麒麟三族争霸，同时也是道魔之争，而今道祖已合天道无数岁月，弑神枪的主人自然不会有现世的可能。
依我看，这弑神枪应该是某位有心人耗费苦心寻到碎片，然后将其修复成现在这般模样。
他的用心，很可能便是想让我们和巫族重蹈覆辙，如龙汉量劫那般同归于尽。”
东皇太一神情凝重道：“大哥可看到这人是谁？”
帝俊摇了摇头，“没有看到。不过我心中已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夺你混沌钟之人，另一个便是西方之人。”
东皇太一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听殿外有侍者道：“启禀陛下，嫦曦仙子有要事求见！”
“让她进来。”
说话间，帝俊打开守护妖皇殿的大阵，随即便有一绝美女子满脸惊惶地闯进殿中，一进门便大声道：“出事了！姐夫快去搭救我那些侄儿们……”
话说了一半，她便看到了被羲和搂在怀中的小金乌，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十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东海之滨吗？”
刹那间，妖皇殿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
片刻后，帝俊望着嫦曦沉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嫦曦略一犹豫，开口道：“刚才我下界游玩，看到小十他们出现在东海之滨，便匆匆赶来通知你。前后不过百余息的功夫，小十怎么到这里了？”
说到这里，她望着羲和道：“是姐姐把他带回来了吗？我其他的侄儿呢？”
羲和眼中再度泛起泪光，颤声道：“他们……都死了！”
“啊？”
嫦曦忍不住后退一步，惊呼道：“怎么会这样？凶手是谁？”
羲和恨声道：“便是那巫族的大羿！”
嫦曦断然摇头，“绝不可能是他！他不可能在短短百余息内赶到东海之滨的！”
这话一出，妖皇殿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