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我没有不喜欢你。
闻言, 墨繁抱在怀里的花似锦,子猛地一颤,抓着他衣袍的手, 不由自主地绞紧。
她先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言洲,接着才敢将目光移向墨繁。
只见他形状完的下颌微微绷紧, 漆黑的眸像是暗沉的夜,幽深难测。
然而他么都说,只是用那寒冰一样的眼神, 冷冷地看了谢言洲一眼, 然后就抱着花似锦御空而起, 转瞬就向山下飘去……
谢言洲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墨繁抱着花似锦的影越飘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夕阳渐渐沉下, 天地间只他一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犹如一柄笔挺的剑, 久久矗立。
彻底冷静下来后, 觉得自可笑又卑劣。
即使他冲动又颇为恶意地抛出上一世,想让他们生起隔阂, 可墨繁的沉默无动于衷,让他就像个笑, 像个无能愤怒、不顾一切的失败者。
谢言洲的手紧紧地握住自的剑柄, 感受到了从来有过的挫折与懊悔。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自持,在花似锦这里屡屡崩裂。
而他在墨繁的面前, 更是显得如此稚拙、浮躁,沉不住气。
稍稍一对比,就输得惨烈。
他一手紧紧握住剑柄,一手按着自的额, 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站了许久许久……
-
墨繁抱着花似锦回到了镇上最大茶商郑员外给他们安排的厢房里,路上一言不发。
将她抱放在床边,他蹲下去检视她脚上的伤。
花似锦乖顺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查看摆弄着,也不敢说。
墨繁也试着用灵力治疗了一下,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收了手,眉紧紧皱起。
这淤黑奇怪的伤,非同小可。
灵力无法疗愈的伤病,就只能求助于大夫。修行之人的伤病,也不是普通大夫能医治的,因此也就有『药』宗医宗的存在。
不过墨繁虽然地位崇高,但是他生『性』冷淡,自也不会轻易受伤,更不会生病,因此跟医宗『药』宗的人有么来往。
当然,如必要时候,他也会重金上门求人,只是此刻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来。那人比『药』宗医宗的人更见多识广一些。
墨繁又抱起花似锦,坐在九冥背上,连夜去找了那人。
深夜里,一处鲜有人知的山谷中,一幢竹楼的门扉忽然人撞开。
屋内正在煎『药』的两名童子惊得不约而同地站起,而坐在矮几旁姿态闲适,一袭白袍仙气飘飘的男子也缓缓抬起眼望过来。
看到抱着花似锦走进来的墨繁时,男子原懒散淡定的表情闪过一阵错愕与震惊。
然而不过瞬间他就收敛好表情,感慨笑道:“都说贵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这是千百年才登一次我这三宝殿啊,难得,难得。”
墨繁将花似锦放下来坐着,态度诚恳地对那男子道:“季桓,还请你帮她看看。”
季桓表情闪过一丝诧异,忍不住盯着花似锦多看了两眼,然后才带着似真似假的受宠若惊,笑着对墨繁道:“请字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就来看。”
他说罢,起走到花似锦面前,“这位……”
音顿了一下,他看了看花似锦,又看了看墨繁,然后转回目光,笑『吟』『吟』地道:“这位姑娘,是哪里受伤了?”
花似锦见他态度温,又满脸笑容,竟是令人觉得疼痛都忘记了,于是也笑着回道:“是左脚,一缕黑雾缠住,受伤了……劳烦了。”
季桓笑道:“不劳烦,不劳烦。”
墨繁上前单膝触地,蹲下来将花似锦的左脚裤腿往上挽起来。
季桓在花似锦对面盘腿坐下,微微倾盯着那伤口端详了一下,又用灵力隔空探了一番,接着眉微微皱了一下。
墨繁在旁边问道:“如何?能治吗?”
“是魔气。”季桓收回手,说道:“沾染了高阶赤链蛇毒的魔气。”
墨繁眼神一凛,重复了一句:“沾染了赤链蛇毒的魔气?”
“是的。也幸好你来找我。”季桓站起道。“放,能治。我这就开方子让童子煎『药』。”
他说罢,很快就拟好方子交给童子去配『药』熬『药』。
季桓交代完,又走过来坐下,对墨繁道:“这种高阶的赤链蛇,还带着魔气,让我不由地想起一个人来……”
墨繁点:“赤禹。”
两人也不知道是同时想起了么,表情一时都有些凝重,沉默无言了许久。
那边两名童子很快就将『药』熬好了端过来,竟是连温度都控制好了,不凉不烫,刚好入口。
花似锦喝下『药』,季桓又给了一罐『药』膏给墨繁,“这个用来外敷。”
墨繁立即拿过来,当下就将花似锦的脚搁在自膝上,亲自给她敷了『药』膏。
季桓在一旁看得暗暗啧啧称奇。
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墨蛇一族少君,竟然能这般纡尊降贵地亲自给一位姑娘敷『药』?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花似锦的脚,目光掠过她脚腕上结契的印记时,陡然凝滞。
魅妖一族,结契后会留下一枚印记,季桓活了几千年,知晓甚多,不觉得惊奇。
令他惊奇的是那印记上的小黑蛇。
咦,这印记上的小黑蛇,甚是眼熟哇。
他一脸震愕,比之前更甚,无比讶异地看向墨繁:“你跟她结契了?”
墨繁边给花似锦敷『药』『揉』按,边淡淡“嗯”了一声。
季桓不由地又啧啧两声。
那意思大概就跟扶沉的“铁树终于开花了”的感叹差不多。
他感慨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才符合你们蛇族的天『性』嘛……”
墨繁回应他。见花似锦喝完『药』,又敷了『药』,脚上的黑『色』淤痕在明显地淡去,不由地放下了。
花似锦这会儿才总算开口与墨繁说起了,“师叔,镇上还有不少人受了伤……”
墨繁点,对季桓道:“你那方子方便给我吗?”
“方便方便。”季桓笑道,“也不算是么绝密方子,你拿去便是。里面用的『药』也么稀奇的,就是一些常见的灵草灵『药』,去那些修士开的灵草堂买就好。不过有一味『药』引可能不好找,我给你一些……”
“多谢了。”墨繁拱手道。
墨繁也在季桓这里停留多久。见花似锦的伤明显好转后,就带着她连夜离开,回到了郑员外的府上。
又回到了房间里,他将花似锦放在床边坐下,自也搬了个椅子过来,在她对面坐着,沉默地看着她。
花似锦直觉他要问么,诚惶诚恐地等了一夜,终于到了这个时刻,她乖乖地坐在那里,仿佛等待着他的最后审判一样。
“好了,现在我们来讨一下……”然,墨繁黑眸紧紧睨着她半晌后,终于开口问道:“么是……关于上一世的事情?”
即使做好了理准备,真正他问出来的时候,花似锦表情还是有些微僵硬,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
墨繁黑眸一眨不眨地睨着她的表情,忽地又打断她:“你不用跟我讲,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这小丫看起来天真,想到竟瞒了这么多事。
他倒不是信不过她会不会跟自说真,而是突然有些迫切地想知道一切,关于她的么上一世的,事无巨细的所有一切。
花似锦犹疑了一下,不确定地望着他:“你真的要看?”
墨繁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地哼了一声,微微倾上前,抬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有么是不想让我看到的?”
越是这样,他越是迫切地想知道。
花似锦犹豫了半晌,看着墨繁盯着她越来越暗沉的目光,于是干脆地一闭眼,硬着皮仿佛视死如归,“你看吧。”
墨繁将手搭上她的额,进入她的识海——
一开始他还只是眉微蹙,表情一如既往地勉强算是淡然,但是渐渐地脸『色』就变了……
-
谢言洲闭目打坐的时候,房间门忽然自动打开了。
伴随着浓重的夜『色』流泻进来的月光,一道纤细窈窕的影款款地走了进来。
他蓦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少女,谢言洲的眼底闪过错愕不敢置信。
“你来做么?”
他脸『色』清冷,语气还是有些冷淡,人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却焦灼在那少女的上。
少女先是阖上门,然后转过来。
她眼眶泛红,白嫩的脸上挂着泪痕,缓缓地朝他走来,忽地在他面前蹲下,将脸埋在他盘起的腿上。
谢言洲形猛地僵硬。
他漆黑的瞳仁微缩,迟疑了半晌,才犹豫着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脑袋上,颤抖着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掌下是她柔软的发丝,带着夜『色』浸染的微微凉意,却让谢言洲掌发烫,也跟着微微地发烫。
他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哑声问道:“你怎么了?”
“师叔他……”少女将脸埋在他的膝上,声音哽哽咽咽,委委屈屈地哭道:“师叔他知道了所有……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谢言洲微微一怔,表情愕然,内划过一丝复杂的绪,他的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抚了抚,有说,情极度复杂。
墨繁竟然不要她了?
那她这会儿来……
少女依旧在呜咽着,泪水都滴在他的衣摆上,她哽咽道:“谢言洲,你还要我吗?”
谢言洲整个人猛地一震,面上带着错愕与不敢置信,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不自觉地回应了她:“要。”
少女欣喜地抬起上,仰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接着又扁着嘴委屈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谢言洲嗓音低沉,黑眸紧紧地凝着她波光潋滟的眼睛,哑声道:“我有不喜欢你。”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地直视了自的内。
有人知道,从他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她。
谢言洲手搭在她的脸上,掌触着她脸上细嫩的肌肤,闭了闭眼睛。
他想起初见花似锦的时候,少女一脸害羞地偷偷朝自望来,粉嫩脸颊上带着红晕,如三月初绽的桃花……那一刻自的悸动。
那时候虽然压抑着不『露』声『色』,但从来对她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是从么时候开始抵触呢?
大概是那一次,他见了其他弟子的议。
“大小姐喜欢谢言洲吧?谢言洲看起来也喜欢她。”
“魅妖嘛,惯会蛊『惑』人,谁能抵挡得了,天生道骨又如何,还不是凡夫俗子一个,不能免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