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宫廷宴,鸿门宴。
许是初次相见着实投缘, 接下来的日子, 每每纪阳成登门拜访, 萧欲总会跟着一道前来。
眼见郑初柔两人相谈甚欢, 他便陪着郑茹兰在书房中坐上片刻,或是赏赏院中花卉,氛围倒也融洽。
郑茹兰经那日浴池一事,脑海中总是会突如其来地冒出魏楚铭的样子, 此时萧欲时常来找她谈谈心,倒是让她不至于一个人胡思『乱』想,日子也便过得平静了很多。
郑宅西院的那个池子, 正是郑茹兰之前落水的地方。
她心里本就存有惧意,再加上那夜猫身了再次跌落过浴池,每次经过的时候,也就对这种地方愈发地多了一丝警惕。
萧欲大概留意到了她的紧张, 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挡在了她与水池之间。
郑茹兰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心里稍安下,侧眸看了一眼这清俊的侧颜:“萧公子,不是说近日来礼部很是忙碌吗?纪公子老拉着你往外跑,他倒是方便了许多,也不怕耽误了你的要事。”
之前纪阳成虽与郑初柔交好, 但也没有像近段时日跑得这般勤快,于是在郑茹兰看来,自然而然地认为是纪阳成拉着萧欲来帮忙壮胆。
“倒也与纪兄无关, 是我自己要来的。”萧欲闻言微微一笑,语调悠然,“宫廷宴会的事,近些时日也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虽归礼部分管,倒不在我的职务范围之内,自有人处理,不需要我过多『操』心。”
“宫廷宴会,是祭月诞的那场宫廷宴吗?”郑茹兰闻言,终于想起这场每三年一度的盛典来,眉目间生出几分兴趣,“今年还在东郊的淮水行宫举办吗?都说每次的祭月诞都会汇聚天下能人,可都是真的?”
萧欲见她着实有兴趣,便颇有耐心地为她一一讲解了一番。
末了,笑着垂眸看了她一眼:“今年礼部在这件事上确是下了心思,你有什么想看的,等那日到了淮水行宫,我带你去周围好好地观赏一番。”
郑茹兰眨了眨眼,有些惊奇:“你的意思是,我也能去?”
萧欲笑道:“每年祭月诞都会宴邀百官,偏远一些的地方可能名额有限,但只要是在这盛京城中的官员,正四品以上便可携女眷一同参加。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御宴,特意做了这般安排,正好起了普天同庆的寓意。”
“不过,父亲好像才刚刚从四品……”郑茹兰说到这里,话语微微一顿,想了起来,“差点忘了,大哥他刚刚晋升!”
萧欲的视线始终落在郑茹兰的身上,见她眉眼含笑的样子,也勾起了嘴角:“到时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郑茹兰的好奇心整个被勾了起来,也未多想,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
就如萧欲所说的那样,没过几日,礼部的人就将祭月诞的帖子送到了府上。
李氏这段时日恰好染了风寒,虽然有心想去,却很可惜地无法前往,只能与郑初柔多叮嘱了几句。
像他们这种清流人家,比起皇孙贵族显然无比清贫,但毕竟也是书香门第,难得在这种场合『露』面,对李氏这样循规蹈矩的女人来说,礼数自是最重要的。
大概也是因为祭月诞临近的缘故,这段时日里魏楚铭也显然忙碌了起来,居然接连几日都不曾归府,就连自己的爱宠也被交予了清秋来看护。
若是往日,郑茹兰大概还会好奇地去做打听,但是自从那日浴池之后,她一见这个男人就不由地感到脸上燥热,这样一来,见不着他反倒吃好喝好地乐得清闲。
终于,迎来了祭月诞宫廷宴举办的日子。
淮水行宫位于盛京城东郊,因三面环水而得名,亭台楼阁尤为雅致,据说比起皇宫来也未必逊『色』多少。
本次庆典设宴七日,因为还有不少官员家眷从各地赶来,千里迢迢,因此还为所有人分派了留宿的院落,阵仗之大,旷古烁今。
郑茹兰与众人一同来到了院落里安顿,一路来风景甚好,颇有流连忘返之感。
淮水行宫已经建成百年,据说当年夺帝嫡之争险些被一把烧了,如今能完整地保留下来,实属不易。
在礼部官员的安置之下,众人入住的工作进行地有条不紊。
短短半日的功夫,所有抵达行宫的大臣们便已经携带家眷顺利落脚。
中午,膳食井然有序地送入了各家的庭院当中,用膳完毕各自歇息片刻,才又来了人,陆续带众人前往千人宴的场所。
如今的皇室已经极少举办如此奢华的御宴,但这次是新帝登基后的初次,为显气派,自是极尽宏大。
郑茹兰跟在后头走着,一边欣赏着周围雅致的景『色』。
毕竟是无比重要的场合,她难得地将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
此时首饰明珰虽不是极致奢华,却胜在精巧别致,将她本就灵动的五官映衬得愈发明亮动人。
因郑子晋只是正四品的职位,他们被安排在了宴会极为偏角的地方,直到落座,都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郑茹兰见周围陆续有人带领入场,不由探头看了一圈。
然而,并没有见到那个几日为见的身影。
仔细一想,倒也正常。毕竟以魏楚铭这般的身份,总不能这样早早地入座,平白坐在那儿供人观赏吧。
旁边的郑初柔留意到她的动作,轻轻地笑了一声:“怎么,在找萧公子?”
郑茹兰脱口应道:“不是啊。”
郑初柔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是礼部最为忙碌的时候,你先别急,待萧公子忙完了,定会来找你的。”
郑茹兰:“……”
她都已经说了,真的不是啊!
郑茹兰腹诽着,正准备解释上两句,一抬头恰见郑初柔的神『色』微微一变。
顺着视线,可以看到从拱门处款款走入的两个人影。
郑茹兰也不由轻轻地眨了眨眼。
苏雁菱倒是好久没有见到了,在这样的场合出席,显然精心打扮过一番,眉目之间的傲气与那奢贵的华服相互辉映。看起来,显然也已经从顾通事件的打击当中恢复了过来,走入时朝着她们的方向看看,微微地扬了扬头,神态极尽轻蔑。
从郑茹兰的方向看去,恰好可以看到苏雁菱不屑的冷笑,随后便见她转过了身去,低声与身边同来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不用听也知道,大概又是什么挑唆的话语。
郑茹兰对于这位苏家小姐的执着也是感到很是钦佩,视线稍稍一转,便落在了她旁边那人身上。
只见女子一身红衣,在这般极尽浓艳的景致之下依旧嚣张地如那浓墨重彩的一笔。
听苏雁菱说完之后也抬头看了过来,她的视线从郑初柔的身上悄无声息地掠过。随后,皇室贵女本充满傲慢的面容在看到郑茹兰的一瞬,忽然漫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毫无预兆地举起手来,遥遥地,就这样热情无比地打起了招呼来。
在德月郡主这般殷勤的态度下,郑茹兰可以感受到全场众人开始朝这个角落疯狂落来的视线。
她默了默,无奈之下到底还是扯起了一抹象征『性』的笑容,也回应地挥了挥手。
这是自从离开首辅府后,她与这位郡主的第一次见面,相比起来,被魏楚铭安排去恭亲王府的郑子晋反倒见得频繁。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但郑茹兰永远都记得这位郡主当时不讲义气地将她抛下的情景,这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但是现在人家郡主如此的热情,时局相迫,她也不得不卖上这么一个面子。
至于是不是就这样轻易原谅了,恕小肚鸡肠的她还不能做出决定!
毕竟托这位郡主的福,当时魏楚铭没有原地解决了她,大概已经算她命大。
苏雁菱同德月郡主嚼舌根,本意自然是希望可以替她好好地为难一下郑初柔,此时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招呼下,顿时也愣住了。
她久久地看着郑茹兰,显然有些想不明白,何时这个郑家的三姑娘竟然与德月郡主也这么熟络了。
郑茹兰可以感受到苏雁菱投来的视线,本是不该搭理,但是想到她接二连三地欺负自家二姐,忍不住也挑衅地对上了视线。
苏雁菱的脸『色』分明地一黑,但是碍于德月郡主那熟稔的态度又发作不得,转过身去便跟着领路的人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因为她父亲的缘故,苏雁菱的位置自然要来得靠前上许多,至于德月郡主更是恭亲王府的掌上明珠,在万众瞩目中款款走去,最后停步在几乎与皇上的主位咫尺的地方。
光是从席位上的安排,就足见尊荣。
郑初柔一路目送她们坐下,才轻轻地在郑茹兰的头上拍了一下:“以前明明那么安分守己的一个人,怎么出了一趟门,就开始按捺不住了呢?”
这样的语调带着些责备。
郑茹兰知道二姐是不愿自己过分出头,微微一笑也便将眉目收敛了起来:“二姐你就别凶我了,我自己知道的。”
郑初柔看了她一眼,本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暗暗地叹了口气,把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郑茹兰自然巴不得她不要说教,随手拿了个果子放入嘴里,视线无意中一瞥,恰好看到了一个人影,当即猛地低下了头。
速度之快,差点把自己给哽到。
此时她倒是把“怂”一字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至于原因,倒不是多听郑初柔的话,而是因为看到了刚刚走入的那行人。
正是左丞相。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护犊子的老大人和娇滴滴的白莲花。
郑茹兰暗暗感到有些头疼。
她大概就不应该来这里凑热闹。
什么宫廷宴,这一言不合,大概就要变成鸿门宴了吧!